作者:正在核实中..       来源于:中国艺术传播网

 画家一但形成了个自的创作风格,那么也就往往意味着其思维定势的形成,因而容易不自主地拘囿于自己的一方天地苦心经营,重复自己与过去,亦即是仅用单一定型的风格、模式作为终生创作的追求框架,如此肯定不会有新的拓展,也决不会取得卓著业绩的。晁楣是位有明确进取意识的艺术家,他清醒地认识到:不重复自己同不因袭别人一样重要。重复一次就会瓦解一次艺术家的生命力和创造力。美国当代美学家苏珊·朗格说得好:“作为一个画家,他的首要任务便是赋予他的绘画以‘生命’,一件‘死’的作品肯定是一件不成功的作品。”(苏珊·朗格《艺术问题》)那么,如何不断地赋予自己的作品以新的生命,如何进一步塑造自己的艺术品格和艺术风貌?这是晁楣自70年代末以来所倾心探求的问题。

  在改革开放和充满活力的时代,文化思潮的更迭变异,也使版画艺坛呈现出一派镂金错色的景观。处于思考、探索和要求超越阶段的版画创作,每个画家都在选择自己的突破方式、手段和把握超越的目标、标准。记得多年前,在与晁楣一起谈论艺术时,他曾就自己的版画创作谈过:“过去激情来得快,作品一幅接一幅的。现在我想的比较多,要使作品取势高运,超然物表;画面构成既要精炼、简洁,又要意境深邃、内涵丰富。后来他又几次谈到:“艺术创作不会有平坦大道,找到自己独特的语言需要付出高昂的劳动代价。”(晁楣《艺术要走自己的路》)“个人风格的演变和升华,不为附庸时尚,而系中发心源;画家艺术道路的自我突破,应是由内向外的开拓。”(晁楣《评选会外的议论》)抱定创新的雄略宏旨,寻找到追求的目标,他在作品中一面执著地保持北大荒文化精神和个人风格的一贯性,一面致力于实现民族性、地域性和现代性的联结,着意于纵深发掘和横向开拓的立体合成,孜孜以求适合于自己本人的独特的“画体”。当《春醒》(1979年)、《雪松》(1980年)、《新居》(1981年)、《秋歌》(1982年)、《傲霜》(1983年)、《松谷》(1984年)、《金风》(1985年)等一批作品推出后,可以看出,晁楣的艺术观念的重大拓展和新的艺术语言的建构。他在回顾当时的创作情况谈道:新时期以来,“我的艺术思想和创作观念获得最大限度的解脱,我进一步悟察到主体意识在创作实践过程中的重要作用。”(晁楣《我的艺术实践》)。如《松谷》一改以往有些画家只突出山谷的险隘的习惯表现手法,在意境开拓中使读者看到画家要表达的雄健、恢宏的胸怀。画面的幽谷中,漫山笔直的松树,远山虚实相生的色块,形成条条运动的曲线,予人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向高处伸展,谷中两只苍鹰展翅翱翔……展现了大自然的舒放、旷逸之美和神奇的造化之功,它象具有弥漫乾坤的力量,使现代人得到一种雄奇阔大的宏观感。画家用精湛的艺术语言不仅画出眼之所见,而且画出意中所求,情之所钟,创造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意境。这幅画或许可以说成是晁楣林区生活凝结成艺术品的精华,它以深刻的内涵和独特的风格获得了第六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的金牌奖。又如《金风》是画家用造境的手法挥写出北方秋季丰收的景象,风吹叶落满地金,金色的路上运载汽车、马车成川成行,来来往往。秋风拂动的树枝和行驶的车辆构成两种张力的矛盾,使画面产生运动的气势。画家放刀直干,平口刀大块大块地刻削树枝树叶,异常豪放大度。色彩是几个大色块的铺陈和对比,强烈鲜明,使人体味到形式美与生命的律动共鸣,感情的价值和理性的追求,其艺术概括性较他早期的作品更为深广,标志着一个新的独创的开始。这时期的作品有力地凸现塞北伟力与秀美、豪气与柔情并重的黑土地所蕴育的那种深沉而凝重的灵魂,使晁楣的版画带着鲜明强劲的独特风格锐气走进人们的视野。

  成就与荣誉使一些出名的艺术家自重了,自重本应是理所当然的,但过于自重也会压抑创造和尝试的激情。晁楣没有为成绩与荣誉背上思想包袱;而影响艺术的追求。他认为成绩永远属于过去。艺术家只有更新自我,超越自我,奋力进取,不断创造,才能永葆艺术的青春。晁楣在创作上有一个很突出的特点,就是他在自己的创作历程上始终表现出一种有节奏的、暴发性的冲刺态势。1986年,他以理性激活的思维创作的《路漫漫》、《云与影》,使他的作品又跨进了一个现代精神和乡土观念所交汇的境界。《云与影》以极其简练和略现神秘的语言,把天空的深远,阳光的炽热,草原的富铙,天气的温馨,一切都充分地表现出来了。这当是另一个层次上的萌芽,是画家在艺术上创造性的转化,风格的新发展。尔后,他的作品以此作为一条主线在发展着,这种富有创造力的审美取向,使画家的创作焕发出异彩,又接连创作了《留君不住》(1986年)、《归宿》(1988年)、《黑沼泽》(1989年)、《残阳》(1990年)《晚晴》(1990年)、《瀑声》(1991年)、《松之魂》(1992年)等作品。这些作品流露出一种浓浓的对土地、对亲朋、对故乡、对时光的依恋之情,没有丝豪的孤寂、消沉与绝望之感,而是充满了人生的情感,对未来的挚爱。如今,晁楣已不再是以情思抒唱为快,而是通过心灵与外物双向渗透介入,独入自己的思想评价,从整体上实现了心灵的物化与物的心灵化,达到了情感与理性的结合,形象与抽象的平衡。《残阳》、《晚晴》、《松之魂》狭小的空间里有着无限指归,渗透出一种难言而神秘的永恒感,含蕴着一种味之不尽的悠久感。它以自然现象观照顿悟导入了社会背景命题的思考,使作品成为饱具情思与哲学意味的理智空间,这些作品把形式美和技巧美放在重要的地位,追求强烈的黑白对比,运用点线面的形式构成;色彩是单纯的,基调是明快的,笔墨更精炼,形式更简约,与其说是抽象的,不如说是意象的、神秘的。在题材、视角、思维方式和艺术表现方面根据自己的真实感受作了更多的尝试,每一幅作品都有各自不同的处理,并由此营造出不同的艺术境界。诚如他自已所言:“80年代后期,我在试图寻求一种最简练、最概括、最强烈、最具个性的现代版画独特语言,来表达自己对生活、对社会、对人生的理解、认识、情感和态度。”(晁楣《我的艺术实践》)表明他在寻求一个更新、更高的审美理想支点,重新调整恰切抒情位置和载体形式。

  近些年,晁楣的创作实践被繁重的行政事务和频繁的社会活动严重干扰,很难有一个整齐的时间进行创作。因此,他的版画作品不如从前那样高产了。但他对自已的作品要求忒高,每件作品都是经过十分认真的探求与思考,要求自己的作品应该一件是一件,而且在每一件作品当中总应该有“闪光”的地方。如《路漫漫》上的山不似山,云不似云,涛不似涛的富有韵律感和运动感的桔红色块;《云与影》中的白云、云影形体的重复,变异;又如《松谷》中几点珍贵的留白,《傲霜》中颇有些使人犯“忌”的大面积黑色的树干切割半个画面,都是画家匠心独运的艺术处理,成为画面的“闪光”之处。

  对晁楣近期版画艺术的流变的轨迹已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他的版画艺术以独树一帜的品格和风貌,显示出在创作上的勃勃生机的缘由又是什么呢?我认为他的艺术实践和理论研究的并行不悖,不能不说是其中极其重要的一点。这也是他有异于其他画家的难能可贵之处。大凡有建树的艺术家,必然有着深厚坚实的理论基础,在艺术上有其独到的见解,并由此蕴育出正确的取向和行动。正如英国科学家巴斯德所说:“只有理论才能激发和发扬发明创造精神。”晁楣就是如此。多年来,他密切注视着中外各种艺术现象和艺术潮流,被聘请参加全国美展和历次版画单项展的评委工作,视野更为开阔,使他能站在时代的思想高展审视全国版画艺术的发展,能处于一个比较高的层面上来剖析自己版画创作,潜心地研究艺术思想与艺术实践的内在联系,撰写发表了《意境的求索》、《构图实践琐记》、《套色木刻色彩漫谈》、《刀法性能浅识》、《漫话画题》等理论文章,出版了《画境中的审美轨迹》文集。从他一系列的论文中,表现了一个勤于思考,也善于思考的学人气质,而广博的文化学养,更使他的才能在版画创作上得到充分而稳定的发挥。由于他对生活的透彻理解,艺术的独特敏感和长期丰富的艺术实践,不仅使他的理论建立在雄厚的审美感受的基础上,而且全部体系也充分展示了他本人独特的审美个性。可以说,晁楣思想感情物化的许多具有个性风格的作品都是他某些方面理论的最好的诠释。

  “不践前人旧行迹,独惊斯世抗风云”。(张来语)凭着扎根黑土地的热忱,凭着对版画艺术的执著追求,晁楣将会创作出更多的能够体现现代生活、现代思维、现代意识的,能够体现出心灵的博大与生活的博大的作品来。我们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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