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锋：忧虑的当代新疆油画

　忧虑的当代新疆油画

　　王锋
　　　　　　　　　　　　　　
　　摘 要：老一代油画家，看准了“新疆在古代、代近和前现代主义（或前社会主义）时期的大农业与大工业交替的浪潮之中，遗留了充足的自然地理和文化艺术的空间，使新疆油画处于优良的发展位置和较底的发展成本”（注释1）这个优势，迅速将方法融入其中，完成了自己的本体。新一代油画家，正处于完善方法和扩张本体的时期，丰腴的和直接的现代城市生活，以及西方的野兽主义、表现主义、抽象主义、抽象表现主义、立体主义、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未来主义、波普艺术等已经包含在本体中的技术主义，却本能地成为他们的思考，成为他们这个绘画时期的方法和本体，轻而易举地完成他们的绘画。新疆的油画家，大部分与伊斯兰有关，大部分都画人物，他们的油画，不论是人物，还是景物，难道只能在新疆和中国立足？难道世界油画要迟缓地选择新疆与伊斯兰文化有关的油画与世界油画接轨？真正的油画是全人类的。
　　　　　　　　
　　关键词：新疆油画、技术主义、批判现实主义、现实主义、油画资本市场、伊斯兰美术
　　
　　新疆不缺少油画，老一代油画家，看准了“新疆在古代、代近和前现代主义（或前社会主义）时期的大农业与大工业交替的浪潮之中，遗留了充足的自然地理和文化艺术的空间，使新疆油画处于优良的发展位置和较底的发展成本”（注释1）这个优势，迅速将方法融入其中，完成了自己的本体。在新疆油画发生发展的历程里，油画家强烈的创新意识（或方法），自觉地支持了语汇方式（或本体的）多元化变革、探索、拓展和强化，揭示了油画的复杂性和它存在多种空间的可能性，“新疆油画，加入了中国油画嬗变的进程，不断地成为中国油画嬗变中的生态版图、学术方向和多元格局，它加入得相当全面，每个阶段都客观地被新疆油画生产出诸如哈孜·艾买提、克里木·纳斯尔丁和买买提·艾依提等颇具代表性的油画家。稍后 ，卓然木·雅森、刘建新、亚里坤·哈孜、姜伟玲、白纲、孙葛、付剑峰、黄建新、秦建新、莫合德尔·亚森、孙黎明、王洪彬、许洪卫、波利亚、严立、程林新、赵培智和努尔买买提·俄立玛洪等一批中年画家拔地而起，他们创作的作品以独特的艺术魅力，在国内外引起关注。（注释2）”

　　但是，新疆油画随着它语汇方式的探索创新，不可回避的忧虑相继而来，主要体现在以下四点：

　　第一 ，新一代油画家，正处于完善方法和扩张本体的时期，丰腴的和直接的现代城市生活，以及西方的野兽主义、表现主义、抽象主义、抽象表现主义、立体主义、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未来主义、波普艺术等已经包含在本体中的技术主义，却本能地成为他们的思考，成为他们这个绘画时期的方法和本体，轻而易举地完成他们的绘画。他们无视文化传统和人文精神，淡化绘画的写实功能，以象征、变形和抽象符号来折射、隐喻、暗含现实世界，极力表现自己的主观精神、抒发狂热烦躁激动的情绪和表现悲观扭曲失落的思想，“不去挖掘深藏在历史事物背后的东西，这个缘故使青年画家沉湎于自足，无心于钩沉历史，无趣于欣赏构成史实的英雄人物和凝结在历史中的英雄事迹，冷漠历史，就失去了继承传统的可能性，使得青年油画展的作品重于现代轻于传统（注释3）”；刻意追求技术主义、把玩技术主义、炫耀技术主义，反对写实主义，视写实油画为腐朽，使这一代年轻的画家陷入“唯技术主义”的泥潭，不少的画家在这样一条路上，越走越远，可以举证的这类作品，不胜枚举；大部分展览的油画，可以看的作品也极少，都是画廊和其他社会机构的商业操作，是非油画的。

　　第二，全球化的经济政治文化急速地综合和作用，使我们束手无策，无能为力：一是当代油画资本市场的风起云涌，依然像技术主义一样从欧美席卷到中国，先盛行在北京和东部沿海，再到新疆，即便是强弩之末，也对新疆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冲击着新疆初期油画家的批判现实主义精神、现实主义精神、命题创作、经验创作和反主流（不与政府合作的）观念，所有的努力，全然被金钱动摇。二是像批判现实主义、现实主义这类具有公信力的应该向公众传达的油画概念和成果，三分之一部分成为新疆油画的传统；三分之一部分被美术教育普及、利用和推广 ；另三分之一（也就是推广成功的）部分，成为策划者赚钱的工具，只有商业价值。三是油画资本市场带来的广泛的丰厚的成果，影响了油画艺术的崇高趣味和正确趋向，导致油画形式多样的繁荣被技术主义充满而缺乏宏大的现实内容。四是在“全球化”的态势下，伊斯兰信仰者的油画发展问题，这是我最为揪心的问题。自印象主义之后，西方各路（现代主义）艺术家在中国、日本、印度的绘画和工艺品上大力探索“写意”表现手法的同时，也大范围地探索借鉴了中东的伊斯兰美术，并直接受益于这些世界性的文化遗产，西方油画家的现代主义油画，不断成为油画世界的风向标（或方法论和本体论），以霸权主义引领世界油画，其实这是文化观念和政治观念的强权。伊斯兰教（的部分教派）反对偶像人物，忌讳人物进入油画。新疆的油画家和他们的作品，大部分与地域与伊斯兰文化有关，并且大部分成熟的油画家（的油画，不论是人物画还是景物画）都持有（或含有）伊斯兰文化观，难道他们只能在新疆和中国立足？难道世界油画要迟缓地选择新疆与伊斯兰文化有关的油画与世界油画接轨？真正的油画是全人类的。

　　第三，不是画家的人也在画油画，问题出在这里。“人的文学（艺术）创造力是一个直到今天也没有研究清楚的东西，它可能是环境和个人条件相结合的一种产物，文化仅是辅助手段，不具有决定性。（注释4）”所以，画家是先天性的。个人才情在油画上凸现的轻重程度，决定他是否一个油画家。油画家自我才情的怀疑不够理智，导致对自己能否成为一个油画家失去判断和警惕。不能画油画的人，可以去做工、经商、投资、为官、炒股、行医和从军，不要以技术主义来营造怪僻吊诡、艰深晦涩和毫无价值的色块迷宫，请把油画还给油画。真正的画家，才华横溢，勇于探索，拒绝拾人牙慧；热爱人类，关注和平，力举人文主义；他的作品具有永远的现代性，具有引导作用，具有人类对生命的终极关怀。如果都是真正的画家，油画的多元性会发挥的精彩纷呈；如果都是真正的画家，油画的人文标准和学术价值也会失去同位的衡量。不是画家的人画的油画在这里是一种参照，把有价值的油画凸现出来。

　　第四，“余虹（注释5）的死，是一次哲学短路，我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注释6）”艺术家（余虹）的死，使很多人们在现世中所追逐的东西，一下子显得毫无意义了。我们画家的肉体生命和艺术生命究竟存在于何？“写实油画的接受者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追求赏心悦目的，这类写实绘画以市场为依托；第二种是讲究功夫者，他们重视技艺的传承，学院是这类绘画的重要阵地；第三类把写实绘画当作艺术史上的现象，追求开拓性和创新性。（注释7）”这是我坚持的东西，我的观点是不是存在？画家的生活究竟在哪里？

　　也许，新疆油画的发展像其他社会科学（艺术）发展一样，就需要这么一个机制转换，优胜劣汰，才趋向成熟。我们要有忍耐的心理空间，利用这段空闲的时间，减负减压，作好整肃和梳理的准备，为重建理论体系和批评体系，担当道义。
　　
　　2008-4-16 乌鲁木齐
　　
　　注释1：见王锋《历史就是现代性——买买提·艾依提的油画世界》
　　注释2：见王锋《新疆油画：传统之轻与现代之重》，原载《中国艺术批评》2007年12月7日
　　注释3：同上
　　注释4：见周涛《新疆就是新诗的“延安”》，原载2006年9月18日《文艺报》第十二,2006年10月10日《新疆日报》第十版
　　注释5：余虹，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学科带头人，2007年12月5日13时，从其居住地北京四季青桥世纪城小区10楼“一跃而下”而亡，时年52岁
　　注释6：见王家新《有一种爱和死我们都还陌生——纪念余虹》，原载《诗生活》2008年2月21日
　　注释7：见买买提·艾依提《思考当代写实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