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在核实中..       来源于:中国艺术传播网

“图像学”是现代视觉艺术研究、实践探索中极其重要的一个理论学科,现在已成为一种全新的艺术史和艺术学的研究方法。当代视觉艺术创作形态正发生着又一场巨大而广泛的变革,令图像艺术与现代图像学在当代的境遇异常勃兴,传统分科方式的视觉艺术形式已无法与之比拟。 图像学源于19世纪在欧洲美术史研究领域里发展起来的图像志研究,当时图像志是艺术史学科中的一个分支,它所关心的是艺术客体的主题内容以及题材背后延伸的深层寓意,从而自然减少了对艺术作品的形式和表现风格的关注,在这一点上同传统的艺术史研究方法背道而驰。早期的图像志研究基本都是宗教内容的,进入20世纪后图像志的研究领域不断扩展,与其他学科的联系日益密切,进而发展成为一种蓄势取代传统艺术史研究方法的新方法:图像学。1912年,德国的艺术史大师阿比·瓦尔堡在第10届国际艺术史大会上宣读了他的论文《弗拉拉的无忧宫意大利艺术与国际占星术》,在这篇论文中他使用了新词汇“图像逻辑的”来昭示他准备倡导的一种新生的艺术研究方法,一种脱胎于传统图像志研究的研究艺术史、艺术学的新理论模式。瓦尔堡的新方法关注的是艺术研究过程里作品内容与形式的相互作用,他的目的是引导学者们吸收其他领域的研究成果,使艺术史得以纳入文化史的整体当中。图像学创始人的最初动机是通过这种新方法突破传统美术史研究中各种学科的界限,瓦尔堡的老师历史学家卡尔·兰普雷希特就是一个在史学研究中倡导“大文化史”的特立独行者,他主张把历史看做是一种社会心理科学,政治、经济、法律、艺术、宗教等学科应该视同一体。这种思想上的变革一开始被喻为“侵入者”,它总是在扮演对艺术形式主义批判者角色的同时打破了各个学科之间的封锁壁垒。
现代图像学研究的美学价值在于“图像逻辑”这一概念的提出,使各个围绕人类视觉文化的人文学科开始进行整合一体的完整性研究工作,它使艺术家开始摆脱此前那种只关注风格的孤立、狭隘的自我发展空间,有机会从更完整的文化语境条件下来关照创作行为本身。因此,“图像”这个词汇的提出本身就很有意义:与“美术”相对比,它意味着作品的要素首要是“图像的”而非“技术的”或“形式的”。图像学批判的是“形式主义”而不是“艺术形式”,因为图像学认为艺术作品的文本价值与艺术家进行创作(包括一段时期艺术流派群体的创作行为)时的真实意图是统一而密切的,那么创作本身也就不能只关注形式语言风格而忽略作品图像的审美核心。对“图像”一词概念的理解,离不开各个历史阶段对图像学的认知和运用,早期的图像指的是各类图形的传统寓意,即“谱像”;接着是贡布里希为图像增加的新观念,他认为对图像内容的研究也应包括图像作者的实际意图,当然这就不可避免地对部分艺术形式的问题也产生了兴趣;“现代图像学”的突破力度达到了一个高峰,“图像”由“艺术”转型为“文化”,这种发展植根于现代科技的发达,因此现代图像学已不再像传统图像学那样去简单地批判艺术的形式主义了。
艺术理论在最初是人们从艺术史的回顾过程中把问题秩序化、理性化的一种结果,人们怎样看待艺术史线索即“艺术史观的建设”,决定着人们将如何确定艺术理论和如何发展现在的艺术和文化。在艺术史的整体进程中,近代以前几乎一直处在技艺决定作品优劣的时代,也就是说谁掌握制作技术,谁就获得“图像产品”市场的主动权,这是由历史上复制与传播技术长期滞后造成的。因此,在相当长的历史阶段中,人们心目中占主导地位的一直是艺术品的原创技艺,而艺术家和大多数理论家最热衷于讨论的也是关于技艺的话题。人文主义文化的兴起促使艺术审美思想的多元化大发展,而初期多不能脱离具体的技艺和形式而建构,所以传统的艺术史研究思路也往往令派生的美学思想不能脱离艺术形式的约束。以中国绘画的发展为例:自六朝至宋元,绘画的艺术行为主流发生了从宫廷贵族到文人的转换,但无论是贵族还是文人,其创作主体的阶级烙印都是很明显的,艺术史的发展始终都控制在对制作技艺具有垄断地位的社会群体手中,所谓“院体画”、“文人画”都是技术传播垄断的结果。而这种垄断的形成,主要原因还是复制与传播技术的滞后:粗陋与原始的复制不能完整再现艺术品的原貌;概念化的套路也不能真实地反映大师的艺术精髓。因此在那些时代艺术技术的接代延续只能局限于一定的小范围内,师徒门户成为艺术生命延续的主要形式。在复制与传播技术滞后的时代,从艺术家、收藏家到普通大众所能看到的视觉艺术品都普遍具有特征鲜明的“形式差异”,现代图像学的成功之处就是跨越了一般历史的局限,研究者所关心的审美含义是超越于艺术形式差异的美。根基于“图像”的美学思想,可以看到那些在传统艺术学术研究中所看不到的东西,许多艺术品在技艺和形式上迥异却具备着更多相同的审美因素。传统的艺术史研究也是建立在早期学院派艺术教育的需求上,研究者往往以形式差异作为研究的主线,故我们看到的传统艺术史著作往往是风格流派的演变史或艺术家的传记、编年史。而图像学关注的是艺术品所传达的完整的文化信息,即首先研究的是艺术家在当时当地的审美创作过程中的真实心理、实际目的等,因此对图像作品的复制和传播方式更感兴趣,渴望了解艺术作品的真正用途和社会意义,摸索到艺术史发展的脉络本体,并以复制、传播形态的变化作为艺术史划时代的工具。
假如将传统建立于形式差异原则的视觉艺术史重新按照“图像逻辑”来编排一部《图像艺术史》,那么它的本质将是一部视觉艺术的“传播”发展史,它的历史时期划分应以复制技术、艺术品的交流与传播形态发展为主体依据。例如宗教的传教体制在中古时期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扮演着视觉艺术传媒的重要角色;而中国明清以降书籍版画的兴旺发展,也正是在城市经济繁荣的促动下市民阶层对文化消费传播需求的市场所造就的。与此同时,版画的兴起导致白描艺术获得了发展的机遇,像陈老莲、任渭长这样的白描大师的作品也能随之被大量的复制,并广泛地传播到社会各阶层。这样,图像艺术史看起来倒更像是一部视觉传播领域里的文化史,它划时代的历史分野正是人类视觉传播方式的五次重大变革:1.原始时期———图像程式的摹仿式复制、改制。例如岩画、陶器、陶俑等形制规范的仿制行为,图像在此实际已成为部落间,人群间政治、宗教、生活信息的传达工具,同时使部落政治构成了一种具体的富于感染力的形象。2.陵墓艺术时期———图像架构、象征意义规范的集体认同与建立。这个时期(其时相当于古埃及与中国的三代至秦汉之间)并非只有陵墓丧葬艺术,而是我们只得到了陵墓艺术史的文本,因此用“陵墓艺术”来命名这个时期非常恰当。这时出现了阶级分化,有了奴隶主和奴隶、贵族和平民的区分,而所谓的艺术家在这时基本上都是奴隶。陵墓图像在这时很明显是当时当地人类群体神灵观念、生死观和生活习俗的体现,它所演绎的是墓主人死后的灵界生活,因此图像架构的规范性被严格化了。因为图像在这一时期是阶级身份的象征,于是“符号”的社会意义凸显了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同一种规制的埃及墓室壁画风格可以沿传达1000多年而不变的原因。3.宗教时期———图像呈现为某种特定的文化基因形态。图像在宗教传教的程序中作为一种重要的宣传工具而传播至更广阔的地区,并与异类文化基因相融合。例如印度佛教美术对中国六朝隋唐时期美术发展的巨大影响,在这个过程中,爆发了中古时期人类文化史中最为引人注目的重大事件,这些具体事件的形成与宗教的媒介性至关重要。4.城市经济发展早期———图像产品的市场开始形 成。宗教时期的图像复制、传播主要仍是图像程式的摹写、或原图夹带等,并没有做到“机械复制”的完全还原,而当印刷术发明以后,图像作品开始被大规模地原版复制,其传播质量与效率发生了根本性的突进。5.数字与信息时代———图像成为经济交流过程中的主要信息媒介。随着技术的发展,图像信息可以被完全复制,人类也掌握了在技术层面上最能再现真实的图像技术摄影、摄像。在市场力量的推动下,图像由原来的“消费性产品”转化为“视觉信息产业”的角色,图像成为一种产业、一种资本,在社会经济流通中它的价值越来越趋向信息化,图像的直接利润(如古代绘画作品的买卖)相对降低,取而代之的是完成信息传播工作后的间接商业利润。这一转化是随着艺术形态的类似转化同时发生的,艺术作品在数字化复制时代被高效、高质、低成本地无限推广,数字技术的出现令图像制作、复制与传播走上了系统产业化的道路。
图像的文化内涵显然也超越了传统概念中关于审美和艺术问题的界定,当然这种超越是以对一般形式美思想突破为前提的。正因为如此,图像和图像学方法已经作为全方面的文化和科学的研究解释工具而流行于当代学术界,如哲学、心理学、占星学、神学、考古学、文化人类学及民族学等。在当代美术史的研究中,图像一词已经被广泛采用,大有流行之势。如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的贺西林在研究汉代墓室壁画时,大量运用“图像架构”、“图像风格”等词汇。图像架构和图像风格的使用一方面是指艺术形式方面的问题如构成等,同时更注重对题材内容与形式合而一体的思想、审美意识及传统文化形态的标志。例如,一幅汉代墓室壁画的构成格局和造型手段都具备着很强的时代、地域特征,其构成方式的确立和沿传并不是因为它的审美特征(形式上的),而往往是当时当地人们对灵魂、神仙的信仰观念以及完成这些壁画的一些实际目的决定的。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形式特征并不是“纯形式”的,而是与一定社会文化意识形态息息相关的。
可能有许多人认为没有必要新建“图像学”这样一个学科,或者不必花这么大的力气去推崇它在现代艺术学术中的价值与地位,原因是他们认为图像学的立论主体不过是美学、艺术理论中内容与形式关系的一个翻版。在对某些艺术问题的讨论时,图像学者确实会遇到上述这种窘境。但传统的艺术史和艺术学研究太过注重艺术的形式差异研究,尤其是学院艺术教育形成以来,艺术家对传统艺术形式的研究兴趣远远超过了对新图像作品的创造。正如贡布里希的主张,我们应该了解艺术创作的全部真相,以此作为艺术学的立论基础,而艺术创作亦决不是孤立于社会文化之外的独行者。因此,图像学正是这样一项融合艺术创作与整体社会文化于一体、并力图寻求创作全部真相的工作。不可回避的是,“图像时代”已经很真实地到来了,进入现代人头脑中的图像信息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远超过了历史上的前辈,其传播工具变革发展的速度是传统思维方式所无法想象得到的。面对这样一个巨变正在进行的时代,相信每个人都在期待着社会文化即将发生的一场天翻地覆的大变革,我们相信,文化巨变的结果意味着更多人将面临更加平等的机遇以及更富有吸引力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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