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历史上的经济危机看今日艺术品市场（作者: 罗晓东）

　　美国投资巨头雷曼兄弟和AIG美国国际集团的崩溃触发了全球经济危机。经济学家们认为美国经济已经进入衰退期，并预测此次的经济危机将持续相当长的时间。经济危机的进一步加剧将使文化和艺术市场面临挑战。人人希望自己手里有一个水晶球，预测出艺术市场未来发展的方向。

　　历史上的经济危机对艺术市场的影响



　　重温一下历史上经济危机时期的艺术市场，也许是有帮助的。历史上最具挑战性的时期，是1929年10月的经济危机，当然，惨不忍睹的股票市场的崩溃，宣告了大萧条时期的开始，60年之后，同样的崩溃发生在艺术市场。



　　上世纪80年代全球性的经济繁荣(股票市场的平均回报达到平均每年17.57)，直到1987年10月，纽约的崩溃和1988年10月伦敦的“黑色星期一”，这期间全球艺术市场迅速增长。苏富比和克里斯蒂在全球的扩张为艺术市场的发展推波助澜。艺术品的价格不断上涨，艺术杰作，尤其是印象派的作品频频出现在拍卖会上，不断传出新的拍卖纪录。纽约克里斯蒂1990年5月15日卖出了凡·高的《加歇医生肖像》，以8200万美元创下了新的纪录;与此同时，雷诺阿的《煎饼磨坊的舞会》也卖出了7800万美元。这是艺术市场发展到高潮的象征。此后不久苏富比进入一个低迷时期。


　　20世纪80年代后期的艺术市场有以下的特点：全球最高的拍卖价格(有一半的最高拍卖价格纪录是在1987年至1990年之间创造的)，纽约在定价方面掌握支配权(23个最高的价格纪录，有15个是在纽约创造的，7个在伦敦，1个在巴黎)， 这些高价格都集中在现代艺术上，80年代的另一个传奇是当代艺术的持久的繁荣。正如在60年代和70年代的经济崩溃一样，在股票市场崩溃之后艺术市场会延缓几年才出现崩溃。正像在1959-1962年的巴黎一样，当股息减少，投资者进入市场，希望从周转快速的艺术市场寻找短期的回报。



　　随着90年代日本经济的衰退，直至今天，估计达到2000亿美元的艺术品(有签名的夏加尔、毕加索、布拉克)被债权人没收存收放在日本银行的地下室里，那些在艺术市场中下了大赌注的日本商人发现他们的处境和司徒类似。更糟糕的是，银行和信托联合(很多也破产了)对他们毫无办法。



　　银行和信托公司也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一方面，像房地产一样，艺术品是没有利息的，实际上，不仅没有利息，还要花费很多金钱对艺术品进行维护和保养;另一方面，如果把这些作品倾销到艺术市场上，它们的价格肯定远不及在80年代通货膨胀时的买入价，因此艺术品的收藏者不愿意把作品放到市场上，从而导致整个高端艺术品市场受到压制。由于以上的原因，这些美丽的绘画杰作最终可能积压在仓库里。收藏者希望过一段时间，等行情较好的时候再放出来。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前面提到的;第二个原因是，收藏者希望把这些作品藏起来，使这些作品暂时离开公众的视野，来提高艺术品的“光环”，把这些艺术品提升为神圣的东西，提升为与《蒙娜丽莎》或者《希望钻石》同等重要的东西。令人悲伤的是，这些作品从此很少被人看到，整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家的杰作，有可能长期储存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就像垃圾债券一样。


　　画廊的销售减少



　　像全球其他地方正在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一样，作为印度金融中心的孟买，也是国家急速发展的时尚工业和当代艺术社区。随着市场的飞速发展，印度Sensex股票指数从今年一月份开始，下降了36%，孟买的很多富有的金融家开始缩减在城市画廊和奢侈品上的花费，艺术品收藏家消费力受到影响，艺术品市场逐渐衰退。很少有画廊还冒险支持艺术家，即便这是他们业务的重要组成部分。拥有一间画廊成为世界上最难的工作之一，当然，艺术家也会因此面临同样的困难。



　　市场的发展变缓甚至停滞，整个行业进入萧条时期。在艺术家的作品拍卖价格下跌甚至流拍的情况下，画廊和艺术家通常降低作品的价格，一些资金实力较差的小型和中型画廊因为可支配的收入减少将面临倒闭的危险。而代理蓝筹艺术家的那些画廊，尤其是那些作品在拍卖行卖了高价钱的艺术家和画廊，比较容易度过金融危机，而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可能更繁荣，收藏了他们作品的收藏家也是这样。

　　国际艺术赞助将大量缩减



　　经济危机已经对文化艺术市场造成了影响，在英国，很多设计师不得不退出伦敦时装周，经济危机的到来使赞助人不得不节约开支。在朝鲜，由于经济危机导致赞助商收回赞助，国家交响乐团推迟了访问英国的行程。很多专家认为在短期之内，艺术市场还不会出现严重的问题，因为很多预算是在几年前定出来的，但是，艺术市场必然要经历一段困难时期。



　　赞助人的支持对于艺术发展来说是最关键的，如果没有他们，大型的展览不可能举办。大英博物馆的一位发言人最近把中国的兵马俑带到伦敦展览，他同样强调了赞助的重要性，摩根士丹利的赞助占了这个展览费用相当大的部分。而其正是金融风暴中涉及的华尔街巨头，在遭受金融危机的重创之后，他们对艺术的赞助也将会大幅缩减。



　　在英国，私人文化基金从2004至2005年的4.52亿上升到2007年至2008年之间的6亿英镑(约合7.62亿欧元，10亿美元)。英国有63.4%为艺术提供赞助的公司计划保持2009年的开支水平，但是经济危机肯定会对这些预算带来冲击。很多公司和投资人面临严峻形势，在经济危机之前，他们拿出利润的一部分作为对艺术的赞助。经济危机的到来，使得很多公司和股东考虑公司下一步该怎么走，很多公司将改变他们的投资方向，将资金投向更活跃的方向，艺术市场将会有一个暂时性的缩减。


　　拍卖成交率下跌，成交金额下降明显



　　由于艺术市场的很多买家同时也是股市及房地产市场的投资者，股市的下跌及楼市的低迷使投资者的大部分资金都被套牢，没有能力在艺术品市场投入大量的资金，也给艺术品市场带来了负面影响。



　　全球金融危机给中国艺术市场泼了盆冷水，2008年9月，纽约苏富比举行了“亚洲当代艺术”秋季拍卖，这也是纽约苏富比最后一次举办“亚洲当代艺术”拍卖专场。之后亚洲当代艺术的拍卖就移师香港了，这场拍卖只取得了851.3万美元的成交总额，是苏富比从2006年春季举行的“亚洲当代艺术”专场成绩最差的一次。同时也是成交率最低的一次，211件作品上拍，只成交了137件，成交率只有64.9%。全球买家和收藏家对大量的艺术品包括珠宝，中国官窑瓷器，中国当代艺术和20世纪绘画作品作壁上观，导致很多拍品流拍。在这次拍卖中很多的估价，是在金融危机恶化之前定下的，比之前的拍卖价格更高。可惜的是，很少有拍品能让真正的藏家产生志在必得的购买热情，几年前年轻商人购买艺术品附庸风雅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全球金融危机对拍卖市场的影响已经在2008年9月香港苏富比的亚洲艺术拍卖专场中有所反应了，张晓刚、岳敏君、廖继春和曾梵志等大名鼎鼎的中国艺术家的作品未能售出。举例而言，曾梵志的名作《长征之后》得到的拍价远低于其最低价格2000万港元。这场拍卖会最后成交了总额为10.1亿港元(约合1.4160亿美元)价值的亚洲艺术品，在香港一年两次的拍卖中，只达到预计金额的大约一半。



　　艺术市场仍然繁荣



　　当代艺术市场具有全球化的本质，全球遭遇经济危机，必然对艺术市场带来影响，但是在影响的深度及由此带来的后果上，存在各种各样不同的观点。有专家认为，艺术市场将继续繁荣。无需对艺术市场有太多的担心，艺术市场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艺术市场仍然强大。因为艺术市场有自己的发展规律，从历史来看，艺术市场和整个金融环境的关联应该是较小的，通常只有在18个月才会对金融危机作出反应。在2008年9月15日和16日的苏富比拍卖中，Hurst能够创造出1亿英镑，约合1.98亿美元，似乎是艺术市场仍然繁荣的注脚。


　　在此阶段，艺术品的价格将会发生变化，艺术品的买卖将照常进行，尽管有一些人改变策略或者离开艺术市场，但是艺术品交易仍然稳定。梅莫指数表明艺术与股票指数的关联是很少的，另外有一些人指出，艺术市场是爆炸式的，高端和低端的市场会有不同的变化。全球有很多艺术商承认高端市场仍然强大。从印度、俄罗斯和中东来的收藏家还在赚钱，而且对高端拍品的竞争力非常强。全球仍然有很多的金钱想要投资到安全的地方。尽管金融之塔摇摇欲坠，最终有一些会倒塌，但艺术品价格中的泡沫仍然在继续膨胀。从历史上看，艺术品是一种资产类别，在经济形势好和经济形势不好的时候，都有现金流向这一类别。当人们处理其他的资产，改变投资方向的时候，这些资金很有可能投向艺术市场。艺术市场在不同时期都有积极的回报。在过去的5-10年中，艺术品的表现都超过金融资产。但是艺术市场也有好的时期和差的时期，它不是万灵丹，梅莫指数的创建者之一，迈克尔·莫斯(michael moses)认为，艺术市场的低迷时期通常滞后于金融市场6-18个月，但是艺术市场同样依靠全球的财富增长。对艺术市场造成最大影响的是全球财富的积累。因此在某个市场上的低迷不一定会影响到艺术市场，但是全球市场的低迷最可能影响艺术市场，从长远来看，全球财富的积累对它有更大的推动。

　　对于收藏家来说，放弃收藏是很困难的，这是长期养成的习惯。一个人开始了艺术收藏之后的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有购买的欲望。很多收藏家在经济危机时期可能会降低投入在艺术品上的金钱，但是他们不会退出。与此同时，更多的收藏家可能转向限量的复制艺术品，这类艺术品也将吸引一些新的收藏家，新的艺术家的限量作品将不断被推上市场。毕竟艺术品是通货膨胀时期更好的一种资产，在经济危机的情况下，收藏家可能更倾向于购买限量艺术品。



　　在下一个十年，中国和印度的艺术品价格将会有快速增长，而俄罗斯也将成为不容小觑的力量。艺术市场仍然可以相对独立地运转，在购买力上，经济增长较快的中国和俄罗斯买家可能打败西方买家。目前的情况下，现金是最需要的。那些手上有现金或其他流动性投资的人们将有更好的机会用更低的价格买到更好的艺术品，而且有更充足的选择，而这些艺术品将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给他们带来更大的收益。



　　从历史上看，尽管熊市会导致很多在世艺术家的作品价格降低，但是在今天他们中的大多数重新回复了高价格，而且超过他们原先的价格。战争的破坏、政局的动荡以及灾难性的天气、自然力量等已经证明，艺术品、黄金等贵金属和宝石能够保值。10磅黄金，一小袋高克拉的宝石，一幅伦勃朗、凡·高或者克里姆特的作品能够保值，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超过它目前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