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在核实中..       来源于:中国艺术传播网

一见钟情

我最早得见算得上"世界性刊物"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是在1980年代初期 ,也即是这份创刊于1888年的人文地理类杂志趋向于百岁之际。初识那几册随改革开放的潮流而由香港人带进内陆的英文原版《National Geographic》,我如同许多人一样,一下子就被它的精彩图片给吸引住了。

我自从好上了摄影,就千方百计注意搜罗国外摄影表现方式的信息。然而,在当时中国社会极度封闭的状态下,搜获哪怕是零星的"资修"(资本主义和修正主义)摄影信息又谈何容易。忽然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到如此精彩的图像杂志,一时间的确为之惊叹不已。当即的第一印象就是,《国家地理》杂志的图片,比我当时曾经见过的些许摄影专业杂志,都更加精致和富有纪实内涵,令我至今仍把它首先视为一份优质的摄影刊物。就其图片摄影的记录性质和传播功能而言,《国家地理》风范的图像,堪称一个成功模式的典型,我将之划入广泛意义的记实摄影范畴。其人文地理的媒体定位,足以穿插进历史与社会的深度层面。所以,这么一份角度切入大众传播文化领域的地理专业刊物,居然也因其对社会历史的广泛关照,于不失专业深度的同时,铺展出知识普及的传媒作为,从而成就为一册具有世界文化影响的楷模刊物。

纵观《国家地理》一个世纪以来的办刊历史,从早期的专业学术刊物出世,伴随着摄影术与印刷术相得益彰的科技化发展,导致1910年时该刊蜕变为图文并茂、终于以图片一流的刊物形象著称于世。而今,《国家地理》积聚一个世纪之久的图片底存,屹立于人文地理和社会历史类优质图片领域之前列位置。积累这样一份雄厚的家底,不能不与早期办刊者高瞻远瞩之文化意识的独到运筹密切相关。将一份刊物的寿命延续至一个多世纪之久,一贯坚持优质运作和保持风格化的刊物形象,并且在激烈竞争的媒体领域发行量达近千万份。如此成就,非但难能,几乎是创造了人类文化史上空前的传媒奇迹。

仅以《国家地理》的图片成就而言,该刊用来深入传播文化知识,并且以此吸引读者关注的大宗照片,作为人类文明的共同财产,其文化价值乃毋庸置疑。因此,《国家地理》在探索、记录、保存、研究、传播和弘扬人类共有的知识等方面,所付出的劳动、心血及其对人类文明造成的深远影响,应当有充足的理由获得正面的肯定。

作为一种广泛意义的纪实摄影题材处理方式,《国家地理》的图文对大多数特定事物所进行的深入广泛的专门报道,相对来说是比较客观和能够秉持中立的学术立场。例如作社会人文类型的专题报道,在揭示某一地区的人文地理同时,都会对该地区的特定社会发展形态,做出历史性的深层发掘。于此,编辑者在处理题材时,力图顾及该地区的社会变迁史,并且对之进行多方面的考证。具体做法是随刊附加相关专题的古地图,尽量钩沉出反映当地历史的传说、图画或老照片等种种对印证特定事物具有文献价值的实存证物,以期由多方面烘托出特定对象的全面信息。这一刊物特色,正是深切吸引读者阅读兴趣和思考性质的动人之处。

地理与国家、社会、历史和文化之间的内在关系,便构成所谓"人文"的特征。《国家地理》的办刊宗旨,切实贯彻着这样一种人文思想的理念。以中国为例具体而言,《国家地理》秉持的人文观念,即如旅美学者黄仁宇阐述?quot;大历史"的观点时所言:"一个国家的历史,与它天候地理有很密切的关系,加上很多事情时间上的汇合,中国因为天候地理的需要,初期统一,实行中央集权,政府扶持无数小自耕农作为当兵纳税的基础,所以人口密度大,农业的特征是高度的精密耕作,主张各地自给自足,视粮食生产为主业,其它都是末业。从战国到汉初,这些条件还可以当作一时之策,但是经过两千年连续不断的维持,上述诸条件,都已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不仅法律和家族制度支持这些经济条件,就连科举制度和社会习尚也都支持它。"(《赫逊河畔谈中国历史》)

从二十多年前初识《国家地理》至今,每当我翻开新出版的或是几年前或数十年前的旧刊,那种刺激好奇心和满足求知欲的喜悦,历久不衰。作为一份知识读物,做为一个立足于人文地理且波及社会历史的媒体事物,仅就传播知识的文化功能而言,《国家地理》杂志堪为出类拔萃的典范。

带一张《国家地理》的美国地图上路

《国家地理》杂志创刊于1888年,100年后的 1988年,我展开人生中首次的出中国旅程,前往地球另一面的该刊编辑部所在地的美国留学。

虽然在1980年代的中国,我只能偶尔得见屈指可数的若干册零散《国家地理》杂志。碰巧的是我居然得手其中的一张美国地图,带着它飞越太平洋,从落地的加州旧金山开始,我搭乘灰狗长途客车北上,穿过俄勒冈州到华盛顿州。这张英文美国地图上的西海岸三州,划出了我初抵美国的行旅路线。而后我继续搭?quot;灰狗巴士",穿越西部的山山水水,抵达我上学的中西部伊利诺州。三个月后的春假,我又迫不及待地跃上"灰狗",向东直捣大西洋岸的大都会纽约。在那张地图上,逶迤出我用标志笔鲜明记录的跨越美国游历路线。

在美国大学里,随处可见《国家地理》杂志。看来,各种学科的学子都可从中找到相关或感兴趣的信息。在我修课的摄影系和美术系,《国家地理》都是学习和创作参照的资料。摄影教授举《国家地理》杂志图像为例讲述,学生以之发问,时会发生。而一门标?quot;《国家地理》摄影"的课程,也成为社区大学周末面向公众提供的进修课目,可见它已经成为一项专门的学问了 。

离校工作后,我搜购到1970年代至1990年代的全套《国家地理》杂志,有些是半年一夹装在专为该杂志配套的紫红色硬壳封套内的。2000年搬家,成堆的杂志成为负担,我只好选出该刊凡有中国题材的保留,其余送给刚从南非来美国的一个音乐家邻居。对于移民,《国家地理》杂志是认识美国的一个方便窗口。不久,在我的新家,又涌现了新世纪的成套 《国家地理》杂志,它们占领了室内的有限空间。时常拿一册在手, 翻开来就进入"书生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的境地。我这一辈子远远不可能走遍世界,是《国家地理》杂志带我畅游地球上的天涯海角,它为我营造出真实的梦境,或者是虚拟的世界。

它让我得以见识我永生去不到的地方,不可能亲历的地方也以它为媒介,陆续成为我可感世界的景观。《国家地理》延展了我游历世界的脚程与视野,它使人世间无数像我这样向往见识世界、却又无力亲历各处的芸芸众生,在告别人生之际,虽有遗憾,却也尝到了望梅止渴式的安慰。

探险者的宿命与贡献

《国家地理》杂志的图片,最为吸引我的是其探险精神。好奇心和求知欲是人性积极的表现,我觉得优秀的《国家地理》摄影师都是勇敢的世界探险者,他们受好奇心驱使,携带照相机和探险勇气,ど锨八?粗?氖澜纭K?俏?笾??邮苋松?奶粽剑?逑蚣柘盏募?蕖?br>

对于摄影探险的向往与迷恋,对勇于接受挑战的纪实摄影师,具有宿命和催命的魔力。任凭任何不幸的事情都可能碰上,摄影探险者们还是被无法抑制的诱惑所指使,一批接一批地上路而去,许多人从此再无归来之路。他们用生命按动快门,把人生献给摄影。《国家地理》摄影师F.Lanting如此感叹;"人们总是问我拍片的光圈和速度,我告诉他们:那些照片的曝光是四十三年又三十分之一秒。"

在摄影探险的征途上,随时可能遭遇到不测的天灾人祸,勇敢的探险者舍命前往,好奇与求知的个性志趣,未尝不是其精神动力的关键。一位《国家地理》摄影师的女友因其长期远离家庭生活而出怨忿:"既然那些照片对你是那么重要,当你临终时我就让你把它们都带上。"有志者的使命感,时常也就成为其不可递夺的人生宿命。 全力以赴的《国家地理》探险摄影师们, 对于人类认知自身生存的世界, 付出的可能是生命的代价。这就是所谓的人生观与价值观吧,对于这样的敬业献身精神,应该赢得尊敬。

积累一个多世纪的 《国家地理》的图片,有如一个随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变化而封藏的丰富影像矿床,将会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深不可测的视觉记录档案储备,对人类认识、了解和研究自身存在的环境和历史,起到无可估量的巨大作用。美国国家地理学会在不断地摄取、收藏这份人类视觉档案的同时,持续进入整理、研究的阶段。

为纪念国家地理学会建立100周年,《国家地理学会:探险与发现的100年》(The National Geographic Society:100 Years of Adventure and Discovery)一书在1987年出版,此书用以下章节标题的勾勒,描写出国家地理学会从诞生到成熟的成长历程与阶段意义:1888-1900年:以增加与传播地理知识为宗旨的学会(A Society for the Increase and Diffusion of Geographical Knowledge);1900-1905年:结束初级阶段(The End of the Beginning);1905-1920:照片语言(The Language of the Photograph);1920-1930年:热恋汽车、飞机和彩色胶片(A Love Affair with Automobils,Airplanes,and Autochrormes);1930-1940年:彩色摄影革命(A Revolution in Color Photography);1940-1950年:战争剧场的家族制度(A Household Institution in the Theater of War);1950-1957:摄影的红衫派(The Red Shirt School of Photography);1957-1967年:静夜的火箭群(Like a Cluster of Rockets on Quiet Night);1967-1977年:久远的宇宙-或者皆无(Holding Up the Universe___or Nothing);1977-1988年:宽广的超越(Broadening the Outreach)。

在21世纪来临之际的1999年 ,又一册编年史式的图书《国家地理照片:里程碑》(National Geographic Photographs:The Milestone)出版问世。此书目录页上的照片摄于阿拉斯加,画面上是一位摄影师在用冰河之水冲洗底片。有趣的是绪论的第一章"创建"(Foundations)之开篇整页的图像,选用的是一张跟中国有关的照片:画面上的那个中国人,捧着一架照相机在观看取景器里的奥妙,图片说明为:"中国,1921年。两千多名佛教徒生活在中国海岛普陀山,他们全都畏惧被拍照,直到一个聪明的摄影师让他们通过镜头来观照他们自己之后,(才使他们转变了看法。)"拍摄此照片者是 Maynard Owen Williams.
从该书编者的分期观念,人们可以了解《国家地理》照片的发展形态:1888-1930年:新奇性与可能性(Novelty and Possibility);1931-1950年:萧条、战争、色彩(Depression, War and Colour); 1951-1970年:陈腐与转变(Cliche and Change); 1971-1990年:现实主义与个性状态(Realism and Individuality); 1991-1999年:表现想象的连续(Imaginative Continuity)。从书中精选的影像来看,几乎是随摄影术发生同步而行的《国家地理》图像储存,从一个广泛的视角,记录并审视了人类生存的一个世纪时期里,摄影者目力与脚力所及的形形色色的世间事物。

观看《国家地理》图像,也许需要读者秉持跟图像拍摄者同样的探险精神,才能够充分领会其中所蕴含的历久弥新的阅读和认知的醇厚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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