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在核实中..       来源于:中国艺术传播网

由外国人设计的圆明园兽首,如何从默默无闻到成为中国流失文物的象征?其价格又如何从最初的十余万美元通过拍卖换手飙升百倍?自流入市场以来20年间,“兽首”怎样拨动我们民族记忆中那根敏感的神经?民众的情绪被充分点燃之后,冗长的表演在今年3月意外地以“拍了不给钱”的肥皂剧形式收尾。
  “国宝”名下的回购滥觞

  3月26日,圆明园鼠兔两首拍卖的付款最后期限。一边坚持不给钱,一边低调未有反应,关于圆明园鼠兔两首的拍卖依然一番乱局。而以回归为背景,以国宝为噱头,以爱国为包装,一场关于兽首的狂欢大戏却已上演20年。自1987年进入拍卖市场以来,相关兽首成交价格一路狂飙,涨逾百倍。

  圆明园十二生肖兽首铜像中,目前回归的5件分别是牛首、猴首、虎首、猪首和马首。其中除猪首外,其他4件均与拍卖有关。而这5件均是通过回购而来,无一是通过法律途径“回家”。“市场繁荣,乱象丛生。”资深记者、《谁在收藏中国》的作者吴树以八个字总结收藏拍卖市场。在他看来,围绕兽首狂欢有一直不变的两大主题词:一个是爱国,一个是爱财。

  “是到了刹车的时候了。”文物学者谢辰生迎头泼下一兜冷水。作为中国文物学会名誉会长、最早明确提出“文物”定义的87岁老人,他的告诫是,“以后类似的事情再也不要干了”。

  目前对圆明园兽首的评价,在学者和藏家间呈现分裂的两极。“不过是有点漂亮的皇家水龙头。”谢辰生老人认为。而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在大众传播中,它们被部分文物藏家贴上了“国宝”的标签,从而拥有了现在令他斥之为“荒唐”的价格。

  早在1861年至1863年间,猴首和牛首就被公开出售。1985年,一位美国古玩店主无意中在加州棕榈泉一座花园中发现牛、虎、马三件铜像,以每尊1500美元的价格购买,兽首开始进入流通市场。

  1987年纽约苏富比拍卖会,是兽首最早出现的拍卖场合。发掘它们并带回中国的是台湾买家,台湾企业家蔡辰男透过电话竞投以16.5万美元买到猴首。随后1989年伦敦苏富比拍卖会上,来自台湾寒舍的蔡辰洋以牛首14.85万英镑、虎首13.75万英镑、马首18.15万英镑购得。1989年10月,寒舍举办圆明园国宝暨明清铜器特展,在台湾文物界引起瞩目,兽首逐渐为世人关注。

  到2000年4月底、5月初,在香港,佳士得和苏富比各自的拍卖会上,猴首、牛首和虎首又同时现身,这是兽首的第一次高调露面。4月30日,同为200万元港币起拍的猴首和牛首分别被保利集团以740万和700万港元拍得。而在此氛围下,3天后的苏富比春拍上,价值无二的虎首底价却飙升至320万港元,成交价更是翻番达到1400万元港币。

  在时任文化部艺术品评估委员会副主任赵榆看来,首批三件兽首回归有其特殊性,“身价还包含了爱国的感情价值”。而与爱国对应的是,这些兽首开始被人冠以“国宝”的称谓,并经由媒体传播开来。

  回购之风以此滥觞。世人未料的是,首批的“特殊性”未能如良好所愿般就此止步,反而被作为普遍性而继承下来。

  回归热潮还是高价盛宴?

  2003年,猪首由澳门“赌王”何鸿捐资,“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出面向美国藏家购买,后捐赠给保利艺术博物馆收藏。至于付出的资金数目,传言低于700万元港币,但一直未有确证。

  舆论的广泛传播使得兽首继续升温,“爱国论”和“志在必得”之论甚嚣尘上。剩下的兽首身价倍增。到2007年9月初,马首在苏富比香港预展中现身,起拍价6000万元,比照上回,4年溢价10倍。

  文物背后蕴涵的民族情感和爱国热情,成为了竞拍下的操控砝码。“人家是看到你一定要买,甚至志在必得,然后价格就高了。”中国文物学会副会长李晓东受访时认为,“一些人或者个别组织的爱国情怀被利用后,价格不断抬高,要赚中国人的钱。”

  在反对拍卖的巨大舆论压力下,经过台湾寒舍公司现任董事长王定乾以及苏富比的斡旋,最后持有者同意转让,价格却破天荒达到6910万港元。

  “拍卖圆明园兽首到底是谁的狂欢节?”吴树是“阴谋论”的强烈支持者。在他看来,高价炒作以兽首为代表的流失文物是牟利再好不过的切入口。晚清以来,中国的屈辱史和贫穷史给了炒家以明确的暗示,这是中国人在大崛起前夜的最佳情绪主题词。以这些文物作为切入口,对方对这场“以子之矛,陷子之盾”的掠财之战乐见其成。

  即使是收藏家,也有人认为“这样的天价让人在感情上太难以接受了”。有收藏者直言:“现在中国文物的绝大多数买家是中国人,而西方很多收藏者收购中国的文物真正目的,就是有朝一日再高价卖给中国人……很多外国的古董经纪人,经常的说辞就是:‘将来他们一定会高价回购’。”这样的论调,“早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唯一想重复强调的就是国人不要上他们当。”吴树说。

  2008年10月22日,“国宝工程·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获得消息,圆明园鼠首和兔首将在法国巴黎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卖,而这一次,每尊预估价为800万-1000万欧元。最终,两尊兽首均拍出1400万欧元的天价。

  从兽首第一次拍卖成交价十余万美元至此,20年价格已飙升百倍。而据一项公开数据,世界银行统计称,过去100年中,文物平均增值为29%。

  而这20年来,在经济发展的大背景下,国内的收藏市场却在这种氛围中愈发壮观,最新的统计数字表明,全国涉足收藏的人数已高达7000万人。而据吴树对国内江浙、山西一带富豪的观察,他们的收藏“90%以上都是为了挣钱”。“绝大多数人是要赔本的。”吴树认为,“这完全就是挣钱效应。在这个漩涡里人是不清醒的。这主题词就两个,一个是爱国,一个是爱钱。西方的商人掌握住了这点,就让你们这两个都得到满足吧。”

  经济学中有术语“赢者的诅咒”,是指在拍卖市场中,就算投标者们对标的价值的估计都是合理的,夺标者也往往不能实现预期的收益,甚至可能遭受损失。

  “我们得到了什么呢?我们这个民族在这样一个全民性的大收藏中,是得的更多还是失去的更多?反正我目前觉得是失去的更多。现在是用市场价格取代了文物的基本价值,而历史价值是什么,从审美的角度,美在什么地方,没有人在乎。”吴树真正忧心忡忡的是,“我们现在是用买西瓜的价格把芝麻买回来了,然后再用卖芝麻的价格把西瓜卖出去了,走私嘛。真正的国宝在大量地每天地往外流。”

  中国文物流失已经国际化

  在耗费五年时间,写作《谁在收藏中国》一书的过程中,吴树调查走访了多地。在罗湖、大连、杭州等地海关,工作人员介绍说,随着对外贸易的繁荣,海关的物品检查量大得惊人,抽检比例一般在5%。而据他对相关案例的统计,仅仅4个海关、一天时间、5%的抽检,总计查扣了15512件文物。他的问题是:“假如按照所有海关、按照一年365天、按照100%的查验比例推算,中国文物每年会流失多少?”

  这是一个令人惊讶的数字。“近三十年来,文物的被盗走私是史无前例的,现在形势是非常严峻。”李晓东说。他的头衔是中国文物学会副会长,此前曾任职国家文物局。“海关太多,渠道多了,集装箱太多,而技术瓶颈限制,查获的大多是因为接到线报。”

  一位在国家安全部门工作的朋友对吴树坦言:“中国流失的文物已经形成国际化一条龙经营。从盗掘到走私,直至出现在国外交易市场,常常几天之内就可以完成。”

  针对流失文物,目前的现实回流途径是,通过法律、外交的途径和相关国家或者持有文物的个人进行协商,然后可能采取相应方式来加以解决。这些都是在国际公约的框架下进行的,国家反对以参加拍卖的形式索回历史上流失出去的文物。

  对于历史上流失文物的追索则非常艰难,第一是现在还没有一个具体的可遵循的国际公约;第二是即使有了公约将来提供证据时也会非常艰难。“追索相较过去的和现在流失的文物,我们的重点应该放在现在。”李晓东认为,重点放在现在,可以跟国内打击走私贩私活动相结合,既堵住出路又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谢辰生:这是拿国耻炒作

  谢辰生,中国文物学会名誉会长,著名文物专家。曾主持起草198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一次明确提出文物的定义。

  记者(以下简称记):您怎么看待圆明园兽首的价值?

  谢辰生(以下简称谢):它有一定的历史艺术价值。它是文物,而且还是不错的文物,但它谈不上是国宝。国宝的级别很高,历史、艺术、科学全面价值都非常高,像《女史箴图》及历代一些大书法家的传世之作等。

  但它不是国宝,它只是一个建筑上的构件,它有历史价值,是圆明园的嘛;艺术价值,也有一定的造型。但是这个艺术水平到什么程度很清楚,你们看着觉得好看吗?从艺术水平也好从什么也好,都不能说很高,所以它不是一个了不起的东西。但是它跟圆明园挂钩了,它是反映一个历史事件的东西。

  它有两方面的价值。一个是它本身的价值,这个谈不上很高;另外一个是历史的见证,是帝国主义侵略的罪证,从我们国家来说是国耻的见证,这个价值很高。但这两者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跟经济不能挂钩。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记:但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它跟经济挂钩非常紧密,价格也一直在跃升。

  谢:这是不正常的现象。从我们国家的立场和国际公约来说,这些东西都不能作为商品来买卖。这是共识。谁要搞这个,就既违反了国际的原则,又违反了我们自己国家的意志。你爱国我欢迎,但方法是错误的。

  记:对以兽首为代表的一些文物的价值,藏家和学术界为什么有大的分歧呢?

  谢:还是两个不同的领域。真正的收藏家也是以收藏、学术欣赏为原则的,不是以经济为原则。而有的人对文物的收藏可能是为了升值,为了投资,当成一种经济行为,这是以钱为本,最后目的是想赚钱,不是喜欢它们。

  记:您刚刚说“爱国欢迎但方法不对”,您觉得为什么很多人把它看成一个爱国行为呢?

  谢:这个东西应该归还,不应该拍卖。我们外交部说得很清楚,拍卖本身是不道德的,国家文物局也已经明确了。作为一个公民,跟国家的意志统一,那才是真正的爱国。你心里想“我很爱国我想把这拿回来”这可以,但做法不对。

  这件事情不出现蔡铭超的时候我还没怎么气,因为我们管不了人家买不买,流拍不流拍跟我们没关系。但国家的态度是明确的。拍卖前,国家文物局通知了所有的博物馆都不许买,而且为什么不能买说得清清楚楚。在这个时候还去买,那么首先就跟国家唱对台戏,跟国家意志不保持一致,跟国家意志不一致你爱什么国啊?

  记:您具体怎么看待蔡铭超先生的行为?

  谢:那就更没法理解了。你爱国你连买都没买回来,你骗人家,那叫什么爱国呢?开玩笑!你这爱国爱到哪去了?你对国家起了什么好作用了?

  记:他在一次访谈中,把这当成一种“搅局”。

  谢:搅局也不对。什么事情都得按正常规矩办事情,搅局不是高招,这是一种很不讲诚信的做法。这不是政治斗争。我是不同意,做人不能这么做。说句老实话,这种做法没有一点好效果。如果人家追索他他倒霉,当然也可能人家不追索,这成心给中国人难堪。

  他没买回来,对人家一点影响都没有。人家对兽首下一步爱怎么拍怎么拍,爱怎么干怎么干,你根本阻止不了。这次你耍人家一下,伤害的只是自己。

  记:您是“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 (国宝工程)”的顾问,蔡铭超之事就是这个基金发布的。

  谢:我很不同意(发布会),所以打电话过去提意见,我说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他是个人行为,你们怎么开这个发布会,你们为什么要出面给他做这个?你这么发表,是不是就是你的意见?那么这个事情是不是就是你干的?这就成问题了。

  记:您怎么看待这十多年来兽首价格近百倍的跃升,都有哪些因素起作用?

  谢:商业炒作。打着圆明园的旗号,炒圆明园的牌子,利用爱国之热情,价格就上去了。

  当然买的人打的名义都是爱国,但是这种爱国方式实际上是给国家带来很不好的影响。表面上都是爱国,出于什么动机我不知道,也没法猜。

  记:那怎么看待兽首的辗转之路?

  谢:要说从开始,1980年代不是有人买了吗,如果爱国就应该捐给中国,他干吗卖啊?而且那时回购是爱国的提法也是绝对错误的。那时候兽首已经回到台湾了,就是回到祖国了,用不着再去弄了。从我的角度来看,那时候不能买就是这个意思。这一次东西在法国,还可以说是从海外回来。过去我从来不说,我何必得罪人呢?但现在是非到这种程度了,我不得不说了。

  记:竞拍兽首带来什么影响?

  谢:开始买的时候我就不赞成,但是买了就买了,也就算了,不再提了。但是一而再再而三,这是什么意思,把价钱炒这么高,这毫无道理。

  这问题就大了。因为不仅是兽首价格抬得这么高,其他的文物呢?连圆明园这么个小破玩意都要上亿,要是国宝那还不得要十亿啊。一些合法出去的可以买的文物,我们还是要买的,但一比照这个价钱,那还怎么买?

  归根结底,中国现在经济比以前要强点了,但也不能说我们就了不起了,我们也不能有这么些钱去买这玩意啊。这完全就是成心地想套中国人的钱。

  记:这给我们什么警示?

  谢:以后类似的事情不能再干了,以此为戒。利用国耻炒作,这就太糟糕了,国耻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王定乾:不是炒作,是市场营销

  王定乾,台湾收藏家,寒舍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鼠兔首拍家蔡铭超好友。台湾寒舍曾在1980年代购入猴、虎、牛和马四个圆明园兽首,后全部脱手。

  记者(以下简称记):对兽首的价值,你和文物学者之间意见分歧很大。

  王定乾(以下简称王):这个很简单,你看圣罗兰这次的拍卖,前十名中,这两个兽首不过是第六名第七名,前五名是什么你让这些专家去看看,我们的文物专家还局限在传统中国文物的观点里,今天中国文物已经走到国际了。就像这次好几千万欧元拍出去的,有的是20世纪的木雕、椅子之类,我们这个是18世纪的,我不懂凭什么妄自菲薄说自己的文物没那个价值。

  要说我们很多好的瓷器书画比这两个兽首值钱我同意,只是你的瓷器书画在国际市场还是太便宜了。这些东西普遍都低估了,并不是说这个东西(兽首)不值钱。这个东西在户外有户外的文物价值,不见得放在室外就便宜。太狭隘,没有国际观。

  一千万欧元有什么了不起?今天国际上一千万欧元的当代艺术品有多少啊?凭什么说这个东西不值钱,我不知道依据是什么,是你自己整个中国的艺术品都太便宜了。如果你认为不值这个钱,那蔡铭超前面有两个人在举,人家那两个人算什么呢?人家都没有眼光?跟蔡铭超抢的还有两个人呢。

  记:大家质疑不应该花大价钱买这些。

  王:你得看是什么东西。我同意有些东西被高估了,但这两件东西凭什么不值钱?它代表圆明园的历史,圆明园其他的文物被烧的烧、毁的毁了,它代表这么大的意义,凭什么不值这个钱?

  第二,如果蔡铭超没有买被别人买去了,这个就是市场的价钱。艺术市场有成交,只要是真的,没作弊,就是市场的价钱。文物专家如果不认为,这是他个人观点,我也不去反驳,但凭什么有些文物专家认为不值钱就不值钱呢?这个东西又不是假的。

  记:这些年来兽首的价格上涨百倍你怎么看?

  王:2007年何鸿就出过一千万美元的价格。圆明园十二生肖铜兽首到现在就只有这些了,这个还为什么?市场涨这么快有什么不对?2000年的时候张晓刚的画才多少钱?这有什么呢?

  记:有人认为“爱国”被作为噱头哄抬了价格。

  王:人家卖方没有来哄抬啊,是我们国内自己去弄的。外国没有来哄抬你,人家没有跟你来闹这个事情,还是有人买嘛,还不是有人买?

  记:有人看准了这个情绪,价格自然水涨船高了。

  王:你要这样说,水涨船高怎么样呢?这也是一种市场营销。那很多皇帝用的为什么就高?也是一种心态。这就是市场营销,有什么呢?只是不是假的不是作弊。很多品牌的名牌效应,大家不就是有崇拜虚荣的心理吗?

  艺术品市场到今天,很多人去买都是一种心理的需求,这有什么不对?

  市场行为如果是合法的,拍卖是公开的,艺术品不是假的,我觉得任何人没有资格坐在家里说它值不值这个钱。学者专家你可以在学术上跟我来讨论,真的或假的,做工好不好,细不细,美不美,我们可以来谈,可是我们没有资格来说市场价格,出钱的人才能说。学术的讨论,好坏精美,跟市场价格的高低是两码事情。现在有的艺术家,为什么有的高有的低?有人喜欢这个东西,在他心中这个是美的那在他心中这个价值就高。

  记:可是无可否认,在这个市场行为中,最终获利的是拍卖行和持有者。

  王:这个事情不是持有者炒的,也不是拍卖行炒的,这个事情反而是我们不相干的人自己在媒体上炒出来的。

  这个事情我们本身自己采取的方法手段就不对。

  记:“方法手段不对”怎么讲?

  王:这个就不说了。别人获利你也要佩服人家的眼光,当年他会把东西买下来。要说获利的永远是最后得到这个东西的。有专业的眼光,有魄力的人才是最终的获利者,拍卖公司只不过是中间的一个角色。好多东西卖掉了就永远买不回来了,只有买的人是获利的,收藏家才是获利的。

  记:总会有人接最后一棒,拿一个虚假繁荣的价格砸在手上。

  王:你买东西不对的不好的那叫虚假繁荣,那只能怪你自己的眼光。如果真正买到艺术品的,自古以来,到今天为止,哪一个获利的不都是当年有眼光买到好东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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