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郑苏文       来源于:中国民俗文化网

  二、原生态“跳花棚”呈现出的生产性与宗族性
  蔡丰明《江南民间社戏》认为,“在社中所进行的生产性、社会性和娱神性三种祭祀活动中,生产性祭祀是最为原始,是最为‘正宗’的祭祀形式,也最符合古代立社的本意。”[注]农业社会,祈求生产上的丰收和免受自然灾害,确为最重要的祷告主题。如《跳棚科本》[注]中的“棚科”所言:
  本境灵王寛且坐,众家神户保安康,棚前锣鼓响叮咚,添贺合村猺长公,行出前门奇白马,行出后门奇黑龙;庆贺官人大吉昌,年年进入好田场,雨水风调禾大熟;猪鸡放出满山岗,庆贺官人洒秀才,身着蓝袍袖手开,无去求官官自到,无去受田人送来。庆贺官人耕好田,早粘禾熟两相缠,插倒上垃下垌糯,除食有盛粜得钱。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田场、禾熟、猪鸡、耕好田”等语,均是对未来生产生活的祈祷,尤其是以生产为主,盼望能丰衣足食。其喜庆祝福之语,又在演剧开始环节,颇类于今天闽浙个别地区演戏开场的“跳加官”。长尾公和卷塘尾两村均为小村,两村背靠化州中火嶂山,山地较多,而良田极少,在农业社会粮食平均产量很低的情况下,良田的并不丰硕,对于丰收更是现实的祝祷。另外,《跳棚科本》中不仅指出祈祷者是“数十余家神户”,也指出参与人员为“社丁”:
  舞了一场又一场,合似乌鸦打风王,三十郎君都舞了,棚上舞出是尊王,一声鸣角声凨凨,传过棚前香主公,又来共你还棚愿,又来共你送和虫,二声鸣角声微微,传过棚前香主知,又来共你还棚愿,一年耕种莫谦迟,棚主老官人我来共你送禾虫,鸦鸠鴓鹊鹞虫白坜尽心猛死咬竹咬木,莫咬众位社丁个禾谷等,我送过别方别村别境界,送个无○○地。
  这里的“又来共你还棚愿,又来共你送和虫”,此“共”为粤方言的“给”之意,即又来给你搭棚演出还愿,又来给你送禾虫,此处明确指出搭棚表演为“还愿”,还愿对象是“棚前香主”,而祈愿“棚前香主”通过各种有益之鸟,如“鸦鸠鴓鹊鹞”等,去除对庄稼有害之“禾虫”,表达了社众要求。
  跳花棚演出的组织人员和演员,均为本村村民,跳棚的准备,在“吃艺日”前四天开始,在村中挑选十六周岁以上男性,女性不能介入,演出者数十人,集中“会聚”(排练)三天,彩排地有固定场所,即长尾公村前一块空地处。此时因人制宜分配角色,有专人“跟科”(幕后“提词”),由资深艺高村民组织带领指导演练。
  在“会聚”同时,派人在两村之间的“跳棚坡”定点搭建“跳棚台”。跳棚坡为表演固定场所,正好在村中目前所祭之庙“裕庆堂”正对面,相距200米左右,每年所搭建之台在跳棚坡上的固定位置,有四个固定的角,平时放木炭于内,封闭处理,演出时将木炭拔出,方便放入搭台竹竿。位置极为固定,似有地理风水上之考虑。
  在男子参与跳棚的排练及演出之时,村中女性则主要负责宰杀鸡鸭和准备食物,并通知亲朋和制作米籺。传统是各家需提供一两斤米籺给理事人员,供表演者和邀请来的道师、乐队人员享用。在“吃艺日”当天,两村一起祷告完毕后,杀两头猪,场地即在跳棚坡旁边的旱地,亦为每年固定之场地,理事人员将当天表演者、邀请道师、乐队所吃部分留出,其他按两村人户数量进行分割,并由各户自行领回。
  这些活动都充分体现了古代宗族集体活动的特点,在“社祭”活动中,长幼有序,男女有别,老少有差,在集体活动中分担不同角色。另外在跳棚组织方面,“生童”角色值得关注,长尾公和卷塘尾两村之“生童”,平时主要负责一些祭祀和为村民择吉日等事宜,但又为跳棚活动主要传承人和组织者。“生童”为跳棚世代传承的关键角色,因其具有的巫祝角色,在村落中有较高威望,并掌握跳棚的大部分知识。这种“巫祝”角色在祭祀表演中的情况并不少见,如韩国学者吴秀卿所言,“在中国广大地区各地至今传承着无数的民间仪式剧,仪式和戏曲表演的主体呈现出非常多样的形态。既有负责专业宗教仪式和戏曲表演的主体,也有世袭乐户负责演出的情况;有的仪式剧是宗族内部传承的方式,还有动员一般村民参与并负责仪式和戏曲表演的情况。其中巫觋或者佛教的僧侣、道教的道士、法师等全面负责与神关系的专业宗教人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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