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出走”，只与金融危机有关吗？

“虽然还没到关门歇业的地步，但画已积压了很多，资金也成了问题。我已经将壁炉彻底关了，电暖器也能不开则不开，现在要节衣缩食过日子。”798艺术区内，韩国画廊主朴一建对当下的市场状况有些担忧，“近20天了还没卖出任何画作，长此以往恐怕撑不过半年。”

今冬关于画廊资金链断裂、艺术品堆积滞销、画廊撤离甚至倒闭的消息屡见不鲜，通常人们会将其原罪归咎于金融危机，但也有议者认为画廊的“出走”与798物业的管理混乱有着直接联系，或者认为此番境况只是市场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即使危机不来，每年仍有大批画廊被迫抽离。

798“变脸”：画廊经营成本增大

798曾被誉为最受资本宠爱的文化前哨，但在金融危机来临时，它受到的冲击也最为明显。近日的798艺术区内，画廊的外墙及街道的告示栏上到处张贴着“出租”“转让”的广告。为什么撤离？多数画廊主表示是因为资金短缺，也有部分是由于找到了“更合适”的地方。

“我现在是负收入，即使正常情况下房租也占利润的80%，非常不合理。这么高的房租都是层层转租炒起来的，经济好的时候人们挤破头皮要往里进，现在坚持不下去了只能迁走。”798内，打算近日撤离的c区一画廊主表示。

“将798画廊的撤离完全归咎于金融危机是没有依据的，经济领域出现问题后，与之相关的衍生领域必然会产生相应问题，这是发展中的必然现象，我更愿意用‘经济调整期’来形容。”草场地艺术区艺术总监孙连刚认为，北京市从2005年至今大约新开了近千家画廊，这一数字是目前整个欧洲画廊数的总和。“即使没有金融危机，画廊的经营策略若不适合市场要求也会出现类似情况。市场在高速膨胀的情况下实际上也在进行筛选，并不是谁的画作都能卖出去。所不同的是，之前可能会震动小一点。”孙连刚说。

“金融危机只是一个方面，画廊的违规操作和798物业对艺术创作的粗暴干涉才是导致诸画廊经营困难、心生去意的根本原因。”独立策展人冯博一认为，正是画廊直接与拍卖公司合作、充当画店、对艺术品乱定价等一系列违规操作导致了中国艺术品市场的乱局，是画廊业自己酿就的苦酒。

其实，798画廊的更迭度一直较高，矛盾也由来已久，这既包括经营层面，也包括管理层面，只是诸多因素被当下萎靡的经济状况放大了。从2000年最初的几位艺术家入住至今，798在中国经济的波动和当代艺术的变革中已渐渐发生流变，诸如房东的唯利是图、物业管理的混乱滞后、进驻画廊的良莠不齐，甚至上演的各种与艺术毫不相关的商业活动等，这个一度被称为“北京名片”的艺术区已逐渐沦落为当代艺术的“混战”之地，且被人称之为“鱼目混珠”“杂乱无章”。

市场萎缩

艺术品市场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针对藏家（即高端收藏），包括博物馆、机构和私人收藏等。另一类主要是指消费艺术。消费艺术通常和旅游结合在一起，金融危机中受冲击最大的是西方的中产阶级，而他们正是旅游和艺术品消费市场的强势力量。

对于798画廊的经营而言，客流量正是关键因素。据海莱画廊负责人周宝林介绍，798的画廊在人流方面至少遭遇了三重打击：第一重是奥运会没有带来预期的流量，当大多数画廊或消费企业都笃定的认为奥运会会带来更多合约时，由于签证等多方面原因，798内的人流反而比往常低了很多，这与外国旅游团被迫取消有所关联；第二重打击是奥运会之后期盼人流会有所恢复，但又突逢金融危机；紧接着在金融危机之下的旅游淡季是第三重打击。“这三重打击使具有具体实物的画廊经营者面临空前压力，包括北京、上海等地，均是如此。”周宝林说。

画廊如何过冬

对于起步不久还处于摸索阶段的中国画廊来说，经营成本上升和市场空间萎缩的双重挤压，似乎也是一种难得的磨砺。改换门庭、另迁他址、缩减活动、调整策略、减少进货等似乎都是不错的应对之道。“要对市场有明确认识，寻找目标藏家和客户的真正需求，进而转换自己的商业定位。”周宝林认为，盲目进入者往往带有投机心理，既不懂艺术也不懂管理的投资者应迅速补上市场这一课。“并不是所有的画作都有升值的空间，一定要对艺术家进行认真考察和评估后再签订协议，盲目地找人圈地是不明智的。”周宝林说。

“好画廊应兼具卖画和培养艺术家的双重功能。”冯博一认为，画廊的本质是艺术家和收藏家的中介，它不仅要培养有潜力的艺术家，还要能引导藏者和观众的审美情趣与收藏取向。

从这次急转直下，且没有时间预期的市场状况来看，储备现金而非艺术品似乎是画廊业渡过寒冬的重要砝码。不过孙连刚并不这样认为，“钱肯定是必要的，但艺术品不存在‘积压’，叫‘藏’。对多数画廊来说，即使艺术品没卖也在升值。合适的时候买，合适的时候卖，不能着急。”

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余丁认为，画廊的首要目的是培养自己的藏家及客户资源、发现好的艺术家，这三者要统一结合。“如果画廊更关注市场而不是投机，那他们的藏家便不是炒家，会相对稳定。加之售价合理，所以即使有金融危机，影响也不大。” 余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