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在核实中..       来源于:中国艺术传播网

贾方舟:美术批评家
  梁 江:中国艺术研究院美研所所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于学文:世纪发展集团董事长、收藏家
  薛永年: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刘大为: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主任、教授
  郎绍君:中国艺术研究院美研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沈 鹏: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
  方力钧:艺术家
  董国强: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总经理
  张公者:《中国书画》杂志副主编
  孙 欣:《中国书画》杂志见习编辑
  时 间:2007年7月25日
  地 点:中国书画杂志社

  孙欣:书画作伪由来已久,古往今来涉及书画作伪的因素复杂难解。利益驱动使得书画市场真假难辨,主观臆断式的鉴定与考证,知名书画家对待“少作”处理方式不同,凡此种种,致使美术史上残留诸多悬而未决的判断。立足当下的书画市场,这种现象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演愈烈。责任感使我们不得不再次思考“当今书画走向何方”、“如何面对艺术品的价值”、“如何规范艺术市场”等问题。这次我们有幸请到诸位专家、学者共同探讨这个问题,希冀能从多个层面来思考和解析艺术市场的书画作伪问题,以引起各界的普遍关注和重视,共同维护艺术市场的正常运转和艺术品应有的价值。

  假画必打
  贾方舟:在我看来,关于“假画”的问题,不存在“打与不打”的问题,而是如何制定相关法律,更有效地制止和打击的问题。

  当然,从客观上说,商品世界就是一个有真有假的世界。在一个以追逐利润为目标的商业时代,像盗版造假这样成本底、利润高的事,是那些缺少商业道德的人必然要钻的空子。名人书画当然更有可能产生暴利,成全那些整天想做一夜暴富者的“美梦”。

  从某种意义上说,名牌、名家都带有商业神话的性质。如果不是名牌、名家创造出让人望洋兴叹的天价,也就不会刺激那些造假者的利欲熏心。从这个意义上说,假画和冒牌商品、假名牌属于同一性质,都是滋生在商业社会上的毒瘤。但这种冒牌商品所以能够不断繁衍,久盛不衰,就是因为它满足了消费者的一种需求:以低价获得高品质商品的消费。如果以低价可以获得与高价类似的消费需求,又何乐而不为呢?

  但“假画”不同,试图乱真的假画实际上是一种欺诈行为。因为它试图通过与真迹同等或相近的价格出手。买一张赝品不像买一张盗版碟,它会让买者陷入一种骗局,产生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因此,它对消费者所造成的经济的和心理的损害很大。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说,对藏家而言,交点“学费”也不是坏事,它可以锻炼你的眼力。甚至可以说,上当愈多,愈可以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但谁也不会因为苦难可以磨练一个人的意志而去寻找苦难,那都是不得已的事。

所以,对于“假画”,不可以挂出“免战牌”,虽然它永远会存在下去,但永远不能构成我们放任的理由,永远不能给这些缺少商业道德的人造假的理由和机会。

  打假的前提
  梁江:“假”的东西就是过街老鼠,还能不打,还能让它大摇大摆呀?“假画”的打与不打,似乎没有太多要讨论的疑问。现在问题的症结其实在于孰真孰假,真与假怎样才能区别,谁说了才能算数。换言之,打“假”是有前提的。

  就现今的科技水平看,要想对一幅书画作品进行完全数据化、科学化的精密分析还是不可能的。当今书画鉴定活动中,主观成分较多,甚至占了主要,因此常常出现结论因人而异的情况。这就好比中医把脉,不同的医生便可能得出不同的判断。也正因为书画鉴定活动中的主观性、随意性特征,所以进行书画鉴定往往需从综合因素去考量,一件作品往往需要多个专家诊断。对一件具体的书画作品,题材、风格、笔墨技法、画家印章、纸张装裱、流传的来龙去脉等因素都会影响鉴定结论。由于我国目前尚无一个法定的权威的鉴定机构,文博机构等专业领域专家的鉴定结论便具有较大的可信度和权威性。毕竟鉴定是一门学问,涉及许多相关的专业知识和从业经验,不掌握专业知识和相应技能,当然无法胜任这项工作。书画鉴定需具备相关的专业资质才能进行,这一点,与律师执业要持律师证,会计要考资质证书的道理一样。

  在目前的书画鉴定领域中,却有种种混乱。除了鉴定的主观性特征很强之外,“专家”并不需持执业证书。谁来判别“专家”的专业资质,真与假谁说了才算数呢?还有,不排除鉴定领域中也有如同股市中的操盘手,有医生一样收“红包”的现象。因此,书画鉴定领域首先需建立行业规范,首先需建立可信的判别真与假的机制。否则,打与不打,还只是无的放矢。

  收藏谁予解惑
  于学文:艺术鉴赏是一个专业性极强的问题,不仅需要系统的专业知识,还必须有丰富的经验与阅历,才能掌握一个判断艺术作品真伪的标尺,而这绝非一时之功,所以真正的专家寥寥无几。这就直接导致书画市场和收藏界面临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如何能收到真画,进而才会有精力考虑如何保值进而升值的问题。于是,热衷于收藏作品之人有了疑虑,这种疑虑逐渐生为一种难以抉择的焦虑,干扰艺术市场自我调控职能的正常发挥。真画的阵地被假画占据,拍出玩笑一样的天价,原本就炒得炙热无比的艺术圈也就越发地“乱花渐坠迷人眼”起来。尽管已经有不少被仿冒的画家频频在书画界自行打假,越来越多的人也在呼吁有关部门采取及时的措施,但情势并不乐观。因为我们还得提防不少专家被“利”蒙蔽,不惜记白当黑,指鹿为马,丧失专家的职业操守,无视自身的社会职责,用堂皇的“身份与理论”公然袒护那些“害群之马”。于是,出现“假作真时真亦假”的笑谈也更不足为奇了。

  虽然,书画作伪的现象由来已久,它一直在困扰着藏家,并不是我们这个时代惟有的问题。但我们应该看到:自古以来,艺术作品的价值是与它的原创性紧密相连,每一种艺术形式应该是特定观念的集结,代表着一个时代特定人群的审美心理,这是它应有的价值所在。现代人对于古画的作伪,并不能触及当时的情境和气息,更谈何文化?而单纯的技法模仿,怎会具备被一个时代铭记的价值?

  从某种意义上说,“书画作伪”也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在“利”字当头之下,有赖于谎言的一切在伤害了原创艺术家的精神和声誉,欺骗了藏家的购买初衷,但另一方面,也起到提醒这个艺术市场需要更为细致的管理规则的作用,让我们关注按压在繁荣之下而长期不得解决的节点。作为收藏界的一分子,在审时度势,小心谨慎的同时,也希望真正具备分辨能力的专家为我们带来一个在艺术市场实现美好愿望的可能。

  打假需赖真鉴
  薛永年:伪作以假乱真,混淆视听,带来了投资者的困惑,玷污了艺术市场,败坏了书画家的声誉,于是有了打假的呼声。市场活跃之后,一些传媒的文化娱乐节目,也搞起了辨伪,辨者偶有失步,影响尤为巨大,呼声于是更高。自古以来,打假呼声一直不断,因为作假者欺世盗名,品行不端,非法谋利,鱼目混珠,不利于艺术的发展传承,也不符合物有所值的天理。而打假的态度,却因人而异。缺乏眼力的投资者,无疑最支持打假,爱惜名誉的书画家也支持打假,但也有的书画家,不愿意为诉讼浪费创作时间,无力打假。还有的书画家,认为别人用自己的名字混口饭吃,对此不必太吝啬。
书画家专心创作,不会是打假主力,上当的投资人显然会全力以赴,但要三个方面的支撑。一是完善立法,制定作伪惩治法,立法之后,诉诸法律,依法处置。二是加强舆论,反复宣传,以强大的媒体网络,揭露作伪行径,总结打假经验,使作假者如过街老鼠。不仅仅以活跃市场和丰富文化生活为目标。三曰道德谴责,不要以作伪乱真为荣,而要以造假赚钱为耻。据说古代作伪者有亏心意识,伪作总要留点破绽,以便有水平的人识破玄机,他们认为如果不留马脚,想骗一切人,就会受到天谴。如今作伪的人都大无畏,不相信天谴了,所以要加强道德谴责的力度。

  然而,除去道德谴责之外,无论诉诸法律,还是舆论揭露,前提是必先辨明真伪,确实是伪作作品与作伪行径,打击才准确无误。辨真不能只靠经验,也不能只靠权威,要靠科学的铁证。明代鉴藏家张丑把善于辨别真伪者叫做“真鉴”,把善于区分艺术优劣者叫做“真赏”,打假需靠真鉴,真鉴离不开做学问的寂寞之道,对学术的尊重不是借给顾问的名字。做学问的人,坚持严肃认真的研究,把老的作伪新的作假研究透了,有了更科学的检测标准,虽然未必有时间参与打假,但却为打假准备了条件。

  鉴定需诚信为之
  刘大为:书画打假问题在当下是大家普遍都关注的问题,随着我们国家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对精神生活的需求也日益增长。书画收藏成为书画界关注的重要方面。收藏界有的是出于对艺术本身的爱好和欣赏,因为艺术具备陶冶人的情感的功能,喜爱本身是一种修养的体现;也有的是作为一种投资,就像投资不动产、股票一样,这几年艺术品升值的潜力和空间很大,因此作这样的一种投资很吸引人。应该说,目前中国的艺术市场,尤其是书画市场这非常活跃,处在一个方兴未艾的阶段,虽然市场表现比较繁盛,但是冷热不均,购买力不平衡,发达地区艺术市场过热,而不太发达地区尚没有形成规模。另外,市场上出现一些赝品,粗制滥造现象严重,销路好的画家作品甚至赝品多过真品,这似乎与名牌商品的仿造存在某种相似点,由此得出,造假者作伪的最终目的还是自身谋获的经济利益。这种做法严重干扰了市场,打击了收藏者的热情,同时也侵害了艺术家的权益,占据了应有的市场份额,也破坏了中国艺术市场在世界艺术市场的信誉,这个影响最为深远。

  因此谁来鉴定作品真伪,谁来执法就成了首需面临和解决的问题。谁来被赋予市场执法的权力。仅仅专业部门,或者工商部门是不够的,需要几方面共同来协调、规范。作为真伪评判最为关键的是学术打假。专家不是万能的测判仪,他也具有“断代性”,不一定熟悉古代至今每个时代每位画家的作品风貌,更不一定能对当代每位画家的作品都能有正确的判断,因此盲目作出评价往往有失客观与真实。鉴定专家也要有他自己的鉴定范围,这是科学而严谨地对待艺术评判的根本,同时,也需要专家诚信态度和求真精神,面对“利益”二字,能够保持职业操守,是我们每个人应该遵循的基本原则。

  书画打假功夫下在何处
  郎绍君:历来有书画作伪,当代更甚。书画作伪是一种文化欺骗,提出“书画打假”,愿望是好的。问题在于,我们有没有能力实行打假,其结果可能会怎样?对此,我是很有疑问的。书画如何打假?谁来打假?根据什么、由谁来鉴定真假?书画鉴定主要靠鉴赏经验,但经验带有主观性,会因人而异,即便大专家也会有不同看法。如果专家道德品质出了问题,见利忘义,把假的说成真的,怎么办?当代书画盛行请画家本人鉴定,但画家出面打假也有问题,某些画家为了一个“利”了,可以把真的说成假的,这种事已经多次发生了,而且,悔其少作、视真为假的现象,也是相当普遍的事情。当代也盛行由过世画家的家属鉴定,这就更靠不住了,如果家属懂画还可以,如果不懂,这种鉴定只能添乱。有人说,假画可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我看也不是办法。法律要的是证据,书画作伪都是私密化的,如何取证?律师凭什么判定真伪?前些年谢(稚柳)、徐(邦达)两位大专家对张大千一件仿作的官司,最后还是请另一批专家集体来评断,但即便这一评断也并不被普遍认可。法律手段在专家的支持下也许可以解决个别案例,整体上看还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今书画作伪的盛行,与不规范、不理性的市场有很大关系,与当代收藏家少而买家多、捣家多有很大关系,与当代国人发财心切、把炒作书画看作股票交易有很大关系。市场逐渐规范,买画的人逐渐懂行,交易逐渐理性,作伪失去了生存土壤,自然会减少。这两年,艺术市场已经出现好的苗头,疯狂炒作的现象正在变冷,拍卖行和画商开始向着理性的方向调整。因此,与其提倡几乎办不到的“书画打假”,莫如在市场管理、书画知识教育方面多下些功夫
书画家对待艺术需真诚

  沈鹏:美国有个著名的收藏家,他的汉名叫安思远。我问他对张大千的看法,他回我一句话:我不认为一个造假画的人会是大书画家,我并不否认张大千的艺术成就,但缺了钱了他就向石涛要,这样的艺术家的作品我不愿意收藏。作为一个艺术家来说,真诚最重要,有些艺术家的作品的真伪到现在仍然有争议。伦勃朗的油画作品认为有假的,有可能当时并不是为作假,而是分不清作者。我问过日本、韩国的书画家,他们说,造已故人的

  假是有的,但是造当代活着人的作品是很少见的,如果那样,这作伪者便无法立足。

对于自己早期的作品,古人讲“有悔少作”啊,那没办法,那就是你的作品啊(鲁迅偏说“不悔”)。过去的作品差些,是客观存在的。如果有人要买卖,或者在市场上流通,我觉得有些老画家的做法可以借鉴,比如潘天寿,到了晚年,看到原来不好的作品,就买回来,他有权利这样做。另外,看到自己以前不好的作品,画一张或者写一张好的把它换回来。

  反对艺术品作假
  方力钧:作为艺术创作知识产权所有者的艺术家,应当积极地参与和配合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一件艺术品从构思到完成,需要经历长期而艰难的探索过程,其间所付出的大量时间、精力、财力、物力等等共同构筑了这件艺术品的价值,这个行为本身应该受到尊重。就我个人而言,坚决反对艺术品作假行为。

  书画鉴定 制度先行
  董国强:书画鉴定的真伪问题,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大家都很清楚伪作产生的各种历史原因,我觉得如何在将来杜绝和防范伪作的泛滥,让历史不再重演,是我们应该思考的课题。

  从我所了解的市场情况,我觉得当代书画的创作和流通现状,不可避免的会使书画辨伪的问题长期存在,并且更加复杂。当前的书画交易更多的还是停留在自产自销的状态,抛弃了中间环节,早晚要付出更大代价。

  西方近百年艺术的发展和画廊制度的建立密不可分,在强大的市场机制面前,假画无处容身。由于画家的作品都有相应的机构和画廊提供的“出生证明”随之在市场流通,所以较少真伪问题的困扰。而我们因为没有一个规范的市场机制,造成了很多企业家和收藏者为了确保作品的真实性而登门求画,这种必须亲眼看着母鸡下蛋才放心的做法,实际上并不解决根本问题,因为,买画者的权利并没有从制度上被得到保护。所以,市场中经常出现过去的买画者今天面临“空口无凭”的窘境。所以,我觉得建立一套完善的画廊机制,把书画鉴定的权利交给制度,而不是个人,这才是从根本上解决书画真伪的唯一途径。

  顺便说几句题外话,我觉得当今画坛笔会横行,粗制滥造的情况长久危害更大。这种利益驱使下的应酬之作,纯是行画生产,就像印刷拷贝,如同自己造假,与艺术创作毫无关系。艺术一旦失去了创造精神,就如同失去了灵魂。历代评鉴书画,除了假画、赝品之说,还有谬画之称,米芾《画史》所谓“谬画三千不抵真画一张”,谬画——不一定是假画,但一定很差,至少离艺术很远。也许数百年后,后人观今天的书画创作,根本不论真伪,只以“谬画”一词称之,这才是我们最大的悲哀,但愿我不是危言耸听。

  古字画打假要慎重
  张公者:假画,必须打。诸位对如何打假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对清及清以前的书画打“假”时,我认为要慎重。一件作品,不同的专家、学者持不同鉴定意见是很正常的,时间越久,鉴定越难,找不到令所有人都信服的证据,我认为不要轻易做出定论。文物越来越少,只要是“老”的东西 、只要是够年份了,先把它保护(存)下来再说,留给后人、留给更高智慧的人去研究鉴定。不能因为我们而“毁”掉它。对于当代书画家的假字画,作为作者本身必须主张打假并践行之。同时代的造假者所用的纸、墨、印泥等一切材料都能做到相同,会留给后人鉴定上的极大困难,就像我们现在鉴定古人的东西一样,不能把我们今天要解决的问题留给后人。

来源 :《中国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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