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失去过什么？从摄影展看“昭和情结”

　对“昭和时代”的回忆，常常出现在今天的日本社会生活中。它指的是二战后到上个世纪80年代末的那段时期，日本经历了经济复兴、高速增长、石油危机和泡沫经济。在当时留下的黑白纪录片里，高速增长期的日本人显得匆忙而有生气。在各种名为“我的昭和史”的回忆录中，人们怀念大时代下的个人奋斗和激情。在日本，“昭和”这个字眼除了怀旧和乡愁，似乎还有许多复杂的含义。

　　东京都写真美术馆正在举行的“昭和摄影展”分为4个部分，分别展出战后昭和4个时期的摄影作品。眼下展出的是最后一部分“从石油危机到泡沫经济”，其主题为“了解我们曾经失去了什么”。

　　在安静的展厅中，悬挂四壁的黑白照片散发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日本社会的气息：从石油危机的恐慌和经济泡沫的膨胀，到日益改变了的传统社区生活和家庭生活。这是日本社会中个人主义开始蔓延的时代，其摄影作品的特点，也是注重将个人的内心焦虑与社会问题联系在一起。

　　作品中，反映城市风景变迁和普通人日常生活的画面非常多。消费文化和流行文化中的勃发精神与街头青年忧郁的表情，乃至被遗弃在战争孤岛上锈迹斑斑的电风扇，都让人感到处于上升和泡沫经济时期的日本，有点喧噪，有点得意，也有点无所适从。它像一个有“前科”的新贵，将信将疑地抓住希望，却又摆脱不掉压抑。一幅以《昭和最后的太阳》为题的照片，充分表现了这种压抑和沉重：画面上是一个乌云笼罩下的晦暗太阳，说明中也称这“象征着战争带来的伤痕和阴影”。

　　那么，日本究竟失去过什么呢？也许因为不是休息日，大厅里的观众多是中老年人。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神情严肃的老人名叫铃木贤士。他认为，昭和时代失去的是解决问题、确立方向的时机。在那个年代，日本集中发展经济，人们变成勤奋的经济动物，回避对历史进行真诚而深刻的反思，日本没能处理好与亚洲、与美国的关系定位。这些被忽略的问题，在随后的外交和国内政治乱局中一一浮出水面。铃木先生也是一位摄影家，他曾拍摄过强制劳工、“慰安妇”和遗留孤儿等与战争有关的照片。他说，战后昭和时代用经济繁荣掩盖了社会深层的问题和矛盾，未能确立日后正常发展的基础，这些问题还将继续困扰日本。

　　战后昭和是日本恢复经济、实现繁荣的时代，它造就了今天的日本。通过摄影展可以感受到：在“昭和情结”里，既有对充满希望的上升时期的怀念，也有对当前政治和经济停滞不前的失落，更有对社会发展过程冷静的思考和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