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后外国留学生的中国美术求学之路

回望20世纪中国美术发展史，大部分时间我们是在向西方学习，从建国前向欧美和日本派遣留学生学习先进油画、雕塑技法，到建国后向苏联学习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再到后来经由“马训班”培养起来的美术创作队伍，一代代美术家探索和实践着中国画革新与油画民族化之路。 经过他们近半个世纪的努力，中国的美术创作逐渐找到了方向，美术教育建立起相对完备的教学体系。改革开放后，特别是从上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中国的美术学院开始受到越来越多外国留学生的关注，尤其是与中国具有相似文化背景的韩国、日本学生，或自费或公派到中国的美术院校求学，而作为中国美术教育界最高学府的中央美院自然也成为他们的首选之一。 来自韩国的晋民旭，先前在韩国梨花女子大学学习韩国画。2006年，她考上了中央美院的研究生，开始学习工笔画。“最初来中国只想学语言，学一年就回去。”晋民旭说。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让她得以在中央美院研习水墨人物画创作。“看到中国学生临摹古画我感到很新鲜，因为在韩国都是鼓励学生自己创作水墨作品，从不临摹别人的东西。”出于对古典美的喜爱和对中国水墨技法的兴趣，她选择了最具中国特色也具难度的工笔画。 与晋民旭不同，来自日本的金沢友那曾在东京艺术大学学习油画，对于中国画的了解并不多。“刚开始，我觉得山水画那么古老，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时代了。”经过两年多的学习，她已经对中国画尤其是山水画“刮目相看”：“中国的山水画强调一种空间感，这种空间感是个人化的，它是观看世界的一种方式。” 对于中国画的喜爱是不少日韩留学生来华学习的主要动机，在中央美院中国画学院求学的日韩研究生就有十几名之多；相比接受过系统训练的中国学生，他们在技法上有不少差距，而这也是他们在学习中想要弥补的。“跟中国学生比起来，我觉得自己的技法很差。”晋民旭无奈地表示。在她眼中，古典美是崇高的，而这种美的获得是需要长久的训练才可以达到的。持同样观点的大有人在，由于对热衷于观念表现的日本当代艺术不能理解和接受，来自日本的饭田佑子已在中央美院学习了4年。拥有很好的写实传统是饭田佑子当初选择来中国的美术院校求学的关键，因为即使在西方也很少会有学校教授传统的写实技法。 然而饭田佑子觉得，基本功的缺乏并没有影响这些留学生在创作上的表达；相反，这更有利于她们表达属于自己的东西。“老师并没有要求我像其他中国学生一样去仔细地临摹古画，相反让我保持自己的特点和对山水画的理解。”金沢友那说。所以，在她的画中没有人，她只是描绘人存在的痕迹和氛围，表现内外的空间关系，她学习的是中国画的观念而非技法本身。饭田佑子也说，在中央美院，老师给她最多的指导不是写实技法而是色彩表现。“当然这不是说教给我怎么画，而是给我色彩的感觉。”在她的作品中，画面装饰性很强，没有中国写实油画的厚重，而是多了几分轻松与愉快，如同小津安二郎的家庭片一般，具有鲜明的日本特色。 显然，这些在中国学习美术的日韩留学生，并没有失去她们先前观看世界的角度和方法，而是有选择地学习中国美术的优点，并结合自身的特点取长补短。在即将结束求学之路或已经毕业的日韩留学生也大多选择留在中国，她们看重的是中国美术界广阔的发展空间和中国良好的文化氛围。随着这些日韩留学生的队伍不断壮大，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会出现在中国成长起来的日韩绘画新生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