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需要付出两种成本

【文化评析】

怎样的阅读是有价值的？笔者的一点感悟是，要怀有一种“付出成本”的阅读理念。“付出成本”有两个层面的意思：其一，真正有附加值、有营养的信息，需要花钱去购买；其二，真正能给人带来收获的阅读，需要身心上的专注投入。

尽管当下信息过剩到让人厌倦，但真正有价值的新闻信息仍是稀缺的，也应该是珍贵的。那些真正对我们有价值的信息需要我们付出成本，成本的一个重要体现就是通过付费获得优质的新闻产品。互联网惯出了免费阅读的毛病，但新闻生产是需要成本的。人们不能一边抱怨有价值的新闻越来越少、深度调查越来越萎缩、新闻越来越垃圾化，一边却不愿为那些追踪事实、挖掘真相、深挖独家新闻的生产者支付哪怕一毛钱。

媒体的责任是生产优质新闻，读者的责任是花钱支撑生产者——不是心安理得地享用免费午餐，而是花钱支持原创。付费才能看到高质量的新闻，让生产者而不是复制者受益，才能激励生产者生产高质量的新闻。不去支持原创，而是手机点击和浏览从传统媒体免费或以极低成本转载的新闻，是纵容媒体业的不劳而获，支持“生产者为转载者打工”的不平等分配格局，是在打击生产者积极性之下推动着新闻质量的低劣化。

“付出成本”的另一层含义是阅读需要专注投入，跳出熟悉区和舒服区，坐冷板凳花费时间硬着头皮啃一些“对自己而言陌生、专业而难读的东西”。有两种阅读方式，一种是消遣娱乐、翻翻看看，满足感官愉悦，知道就行了，完全不用费脑子；一种是带着思考寻求知识的专注阅读，读一些系统化、理论化的经典，探索未知领域，沉浸于其中获得知识。前一种阅读其实算不上阅读，只是浅层的信息消费，后者才是能带来知识增长和思想训练的阅读。这种阅读需要你能抵抗热闹的诱惑，能排除“功利”和“有用”的干扰，能克服那种刚开始读不懂就想放弃的惰性，沉浸于其中、一边读一边思考。

有句话说得好：如果一辈子只读你读得懂的书，那你其实没读过书。如果永远只看合乎你想法的书，你永远只会知道你已经知道的事。现代人的一个问题是，太追求让自己舒服的、不费劲的阅读，把阅读当成一种休闲娱乐，于是那些碎片化、随机化、标题化的手机浅阅读成为流行病，这种浅阅读当然不会获得营养。要想从阅读中获得价值，有必要付出专注的成本，别总指望一分钟让你明白、一张图让你了解、一条微博让你掌握。花10分钟深入地读一篇报道了解事件的前因后果，花半个小时弄懂某个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花一个小时读一篇严肃的、需要主动投入逻辑思考的文章，才能从阅读中获得价值。

看过一个朋友这样教育他10岁的孩子，“每天看五分钟‘中国好声音’‘非诚勿扰’之类，坚持十年，你仍将一无所知；每天五分钟，读一点经典，学几句法语，同样十年，你将有一技之长”。将“中国好声音”和“名著经典”对立起来有点儿极端，看书看累了看看“好声音”“好歌声”，没什么不好。但这是一种提醒，不要陷入那种消遣性、消费性的浅阅读中，如果阅读建立在微信鸡汤、微博段子、电视娱乐、知音故事会、手机碎片化浏览基础上，坚持十年，人必然所获寥寥。

白纸黑字是一种知识和信息生产的仪式，严肃的阅读也需要一种仪式感——静心，孤独，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