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宝荣 中国民俗文化网

      五、民俗事象英译策略分析

      (一)物质民俗

 

      物质民俗往往具有民族性和地域性,一般在目的语中找不到对应的词汇,因而构成翻译难题。从表1可见,王伊同在处理物质民俗词语时倾向于异化翻译,即采取音译辅以文内简注的办法,如将“漏刻”、“骑驴酒”、“乌头门”、“步挽车”分别音译为“lou-ke”、“Qi-lǘ jiu”、“Wu-tou Gate”和“bu-wan”,以便保留民俗文化的原汁原味,接着用文内简注解释民俗事象的指示意义,如将“骑驴酒”和“步挽车”分别注释为“Donkey-riding wine”(一种骑在驴背上喝的酒)和“vehicle drawn manually”(一种手拉车),以便为缺乏背景知识的英语读者扫清认知道路上的障碍。此外,针对相对重要的民俗词汇,译者往往提供详尽的文外注释(尾注),如在“乌头门”译文后注明其形状为“with towers on each side”(门的两侧有高耸的立柱),其高度为“Its height varied from eight to twenty-two Chinese feet”(8—22市尺不等)(Yang 2007:308)。然而,王伊同并非不加区别、“从一而终”地采用异化翻译策略,如他对表1中的“香袋”、“花药”和“悬鼓击之以罢市”就采取了意译法。再者,从译者把“市尺”替换为“英尺”的实例看,王译并不排斥对归化法的运用。

      (二)社会民俗

 

* 严格说来,六斋是制度民俗,但鉴于北魏时期佛教盛行、全民信佛,也可归入节日民俗事象。

      从以上实例可见,王伊同在翻译社会民俗词汇时倾向于交替运用异化(音译或直译加注)和归化手法:如一方面直译或意译“九流百氏”、“白服”和“击鼓”,并用括号内音译(如“jiu-liu-bai-shi”)或简注(如“as an expression of sadness”)为读者进一步解释民俗事象,另一方面也采用归化法,如把佛教斋戒仪式“六斋”归化翻译为“six Fasts”。查《网上词源词典》(http://www.etymonline.com/index.php?term=fast)可知,“fast”出自古英语词“fæsten”,本义为“尤指(但不一定出于宗教义务)自愿戒饮、戒食或戒食某些食物”,可见王译实为归化翻译。“六斋”又称“六斋日”,佛教认为农历每月有六日是“恶日”,信教者应持斋修福。王译在归化之余,仍不忘为英语读者提供必要的文内简注:“Monthly Great”向译本读者解释了这种斋戒仪式颇为“隆重”,且“每月均需进行”。不过,从本文考察的社会民俗实例看,王译本总体上仍倾向于能保留原作原汁原味的异化翻译。

      (三)精神民俗

 

      从表3可见,王伊同在处理精神民俗事象时也倾向于采取异化为主、意译或归化为辅的翻译策略。例如,他对“桃枝”、“画卵雕薪”采用了意译法,但“桃枝”还辅以文内注释尾注,指出其在中国民间巫术中的迷信功能是“驱鬼避邪”。在处理“洛神”(神话传说中洛水的女神,据传为伏羲之女,“称宓妃,因渡水淹死,成为水神”[夏征农 1999:1391])时将“洛河”直译(即异化翻译)为“the Luo River”,却把“神”归化翻译为“god”(西方文化中的“god”与中国神话传说中的“神”并不完全对等),从而生成一个归化、异化杂合的译文。再者,译者把“阴阳”音译为“yin and yang”,然后提供文内注释——“指宇宙中的两种相生相克的力量,中国社会的结构、观念、体系乃至文化均根源于此”,以此帮助英语读者理解这个复杂的中国古代哲学概念。这些译例再次表明,王译总体上倾向于异化翻译,但绝非“从一而终”、有系统地为之,而是根据具体情况,包括英语中有无大体上对应的词汇(如“神”译为“god”),意译后的译文能否达意(如“画卵”译作“painted eggs”),灵活变通地交替运用归化和异化翻译。此外,从译者为“桃枝”和“阴阳”提供的注释看,王译本确实具有“注释细致严密”的特点。

      (四)语言民俗

 

      王伊同(1980:326)指出:“《伽蓝记》载隐语,此即后世所谓谜也,唯六朝最盛行。” 可见书中收录了不少谜语、民谣、民间故事。王伊同重视保留语言民俗的固有体例,如在翻译洛阳当地的隐语“三三横,两两纵,谁能辨之赐金钟”时,采用四行的形式,并在前两句用“thrice”和“twice”押尾韵,再现了谜语中“纵”与“钟”押尾韵的审美效果。又如,他翻译的民俗流行语“不畏张飞拔刀,唯畏白堕春醪”保留了原句的对仗体例(或谓骈体),不仅形式优美,而且读来琅琅上口。译者这样做显然是为了忠实保留和再现原作的文学魅力。卜正民(Brook 1985:835)认为,《洛阳伽蓝记》是一部“有着巨大魅力的文学作品”。另一位评论者也指出,该书“多用骈文写成,文辞典雅”,不仅是一部重要的历史文献,也是“文学杰构”(Leung 1985:103)。译者的文化保留翻译策略还体现在对“阿侬”的处理上:先将其音译为“A-nong”,再加注说明这是“吴方言”称呼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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