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性的媒介塑造充满年轻人的凝视

近两个月来，综艺《乘风破浪的姐姐》和电视剧《三十而已》的走红，令“中年女性”这一话题，成为大众视野中的持续焦点。《乘风破浪的姐姐》中，30位30岁以上的女明星参加女团选秀综艺节目的举动如平地惊雷，“姐姐们”成为各种社交媒体的刷屏词汇。《三十而已》中，3位30岁女性在生活中遇到的重重压力和悲欢离合也引起无数共鸣与争论，成了今夏的话题之作。

两部当红作品，聚焦“中年女性”这一人群，共同呈现女性人到中年的形象。无论是真实的明星，还是虚构的角色，都为大众呈现了30多岁的女性不同的状态，展现出女性人到中年仍然可以乘风破浪、继续成长的可能性。有网友称，看了“姐姐”综艺后，“有点不那么害怕变老了”。

不过，这些对中年女性的展现中，却充满了一种来自年轻人的凝视。自互联网发展繁荣以来，传统影视产业链上下游几乎都被互联网重新洗牌，网络传播、网络舆论和网络文化对电视节目的影响越来越大。而网友，尤其是热爱发声和参与的网友，以年轻人居多，于是在各类节目的口碑和热度上，形成了“得年轻人得天下”的趋势。就这两部作品来说，虽然展现的是人到中年的故事，但多多少少都考虑了年轻人的审美和偏好。

《乘风破浪的姐姐》里，虽然各位明星姐姐表演卖力，但是其展现出来的美，更多的是一种“不会老去”的梦想，节目一次次公演，曲目越来越接近真正的青年偶像选秀节目，国风、宅舞、电音等年轻人喜欢的表演曲目和风格，被姐姐们顽强演绎着，似乎在表达着青春永驻、年轻永恒。

如果说《乘风破浪的姐姐》传递的是一种留住韶华的渴望，那么《三十而已》则匹配了一种眺望中年的焦虑。名校毕业、秀外慧中的顾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仍面临被出轨的婚姻危机；“沪漂”销售王漫妮爱岗敬业、吃苦耐劳，但仍然在这座城市里找不到归属感；上海本地姑娘钟晓芹天真烂漫，安于平凡生活，却也在家庭和事业上历经坎坷。不管是选择家庭、事业抑或是中庸，都自感拮据、佳偶难觅，透露出一种浓烈的“中年实苦”的人生焦虑。

从这一点来说，两档节目都有亮眼之处，但也不是没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呈现女性人到中年的梦想，并不等于要将其作为青春的延长线或者紧紧握住年轻人的梦想不放。与其展现“不会老去”，不如展现更符合年龄也更成熟的美，真实影响年轻人“不畏老去”。抒发女性三十而立的烦恼，也不等于就是刻画每一条路都“此路难通”的煎熬，中年女性的生活并不都是表面光鲜内里分崩离析的一地鸡毛。

不知从何时起，中年已经成为一个常常被“黑”的名词。《乐队的夏天2》前几日上线，“水木年华”组合被23岁的年轻观众批评为“中年人的油腻”，在舆论中引起一片哗然。此前，B站的“后浪”演说乃至后来的众多效仿，都在鼓励和歌颂青春。青春固然无限好，但所有人注定都要步入中年、老年。而媒介塑造什么样的中年人，也是在告诉年轻人，他们的未来有怎样的可能。

（作者：杨慧，系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文化产业系教师）